這句話始終縈繞在他的耳邊，久久沒有彌散。
他強忍着劇痛從牀上爬起來，想要去尋找爸爸媽媽。
只是被保鏢和醫生強行按住。
無論他怎麼掙扎，那些人始終不肯放他出去，也不肯告訴他有關父母的一切。
在同一天晚上，顧清璃的母親被送到搶救室。
年近九歲的顧清璃呆呆得盯着手術室，小小的身體縮成一團，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眨巴着，努力不讓眼眶中的淚水掉下來。
頭有一下沒一下得點着，彷彿下一秒就能睡過去，卻強忍着睡意，瞪大雙眼保持清醒。
走廊裏，來來往往的醫生、病人和病人家屬紛紛將視線落在縮成一團的小姑娘身上。
不僅僅是因爲她獨自一人、楚楚可憐，更是因爲她周圍竟然沒有一個大人陪伴。
不知過了多久，醫生從搶救室裏走出來，望向顧清璃的目光中帶着一絲說不出的悲憫和遺憾。
“對不起，病人搶救無效，請節哀。”
“小妹妹，你的家人還沒來嗎？爲什麼還是隻有你一個人守在這裏？”
見小姑娘一個人縮在牆角處，望向他的時候眼底隱隱閃爍着期待的光芒，醫生心底突然升起一絲心疼。
家人？
小傢伙長睫輕顫。
她最親近的家人，一個待在手術室裏。
另外一個……不知道在什麼地方。
或許在她最需要他的時候，他正在安慰着別的女人。
一個……害死了她媽媽的女人。
按理說做手術是需要簽字的。
可是手術室裏的那位女士從救護車上下來，一直到被推進手術室，身旁再沒有其他人了。
只有一個九歲大的孩子。
他清晰地記得，小姑娘拉扯着自己的白大褂，紅着眼乞求：“醫生叔叔，求求你，救救我媽媽。”
“求你，救救我媽媽。”
“我有錢，我有好多好多錢，求你讓我媽媽醒過來。”
可是，她的媽媽終究沒有醒過來。
醫生蹲下身子，勸說道：“你還有沒有其他的家人？叔叔幫你打電話給他好不好？”
怎料，小姑娘只是搖搖頭，“謝謝叔叔，我已經給舅舅打電話了，我可以、我可以進去看看嗎？”
不同於小孩子的嚎啕大哭，小姑娘只是堅強得仰着頭，一雙被淚水清洗過的眸子顯得格外明亮，卻又漾着化不開的悲痛。
這個年紀，似乎已經對死亡這個詞有了一定的瞭解。
她知道，死亡就是再也見不到了。
……
最後看了母親一眼的小清璃，只是怔怔地站在原地，不哭也不鬧，像個懵懂天真的孩子。
更像是……一個失去了靈魂的洋娃娃。
精緻又可愛，卻缺少了獨屬於孩子的頑皮和任性。
醫生看在眼裏，忍不住嘆了口氣。
真是作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