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點整,慕言沉準時醒了過來。

    睜開眼只看到保鏢,臉上沒有失落,反而鬆了口氣。

    保鏢將牀頭搖起來,喂他喝了幾口溫水。

    “染染回家了?她嚇壞了?”慕言沉低聲問道。

    這一暈倒,病情肯定瞞不住了……

    只希望那個笨女人不要哭的太厲害。

    “太太在外面休息,誰勸都不肯回家。”保鏢無奈的說道:“守到大半夜,是周先生強行把她抱出去的,現在夜先生在陪她。”

    聞言,慕言沉眉心微微一擰:“她身體怎麼樣?有沒有不舒服?”

    懷着孕呢,胡鬧!

    “太太身體應該沒有大礙,只是哭的厲害,眼睛腫了。”保鏢實話實說。

    即便這樣說,慕言沉還是不太放心,按着刀口嘗試着要下牀。

    保鏢嚇了一跳,趕緊阻止他:“先生,醫生交代過,您現在不能亂動。”

    “我去看看染染。”慕言沉微微用力,腹部的傷口疼得他忍不住蹙眉。

    “躺回去,亂動什麼!”

    夜汐染嚴厲的斥責灌滿了整個病房。

    她一直沒睡的特別踏實,隱約聽到病房裏有說話聲就醒了。

    四目相對,夜汐染眼睛腫得雙眼皮都看不見了,可是臉上的火光卻燒的很清晰。

    保鏢尷尬的笑笑,離開了病房,跟夜汐哲一起等在外面。

    夜汐染走到窗邊,用力按着慕言沉的肩膀讓他躺回去,冷聲質問道:“還想逞強?”

    “沒有,只想看看你。”慕言沉說着,握住她的手:“哭了多久?眼睛腫了。”

    “哭瞎了你能負責嗎?”夜汐染恨恨地看着他:“慕言沉,我恨你,從來沒有哪一刻比現在更恨你!我恨不得把你給我的命當垃圾扔掉!”

    連睡夢中都忍不住怨恨……

    然而這次慕言沉聽着她任性又不好聽的話,沒有生氣,而是用指腹輕輕撫摸她的眼睛:“沒有以前亮了……”

    還有閒工夫看她的眼睛!

    “慕……”

    不等夜汐染吼出口,慕言沉已然扣住她的後腦,將她雙脣含住。

    沒有喝水,脣瓣不如以前水潤。

    這卻不影響兩個人脣齒間的眷戀……

    深深淺淺,癡纏不休。

    夜汐染怕碰到他的傷口,雙臂用力撐在牀上,儘量迎合着他的動作。

    不知過了多久,在夜汐染雙臂快沒力氣時,慕言沉鬆開了她。

    “答應你的,還剩這一件沒做到,我會努力撐到時候。”慕言沉摸了摸她的肚子。

    說好了這次懷孕全程陪着她,不讓她一個人面對的……

    而且她生下孩子後,要立刻確認戀戀的治療方案。

    放她一個人面對這些生死抉擇,他也不放心……

    “只這一件?你還說過要陪我一輩子的!”夜汐染惡狠狠地看着他:“每次都騙我!”

    “下次肯定不騙你了……”慕言沉笑了笑:“我陪你一輩子了,只是這輩子有點短。”

    因爲生病,慕言沉臉色蒼白中帶着黃,剛手術完,傷口還疼着,說話也沒之前那麼凌厲了。

    “你就是個混蛋!”夜汐染輕輕捶他的肩膀:“你說好了陪我的……頭髮沒白,纔不算一輩子……都是騙人的,再也不信你了……”

    打着罵着,力道越來越小,最終她趴在她的懷裏,細細的哭了起來。

    慕言沉嘆口氣,拍了拍她的後背:“不哭了……時間還早,上來我摟你睡會兒。錯過了洞房花燭,得補上。”

    夜汐染聞言在他的身上把眼淚蹭乾淨,小心翼翼的上牀躺在他的身邊。

    肚子有些礙事,沒辦法靠的那麼緊,就顯得牀有些小了。

    慕言沉微微動了動身體,讓她能躺的舒服些,而後在她額間印下一吻:“睡吧。”

    在他的懷裏,夜汐染腦子裏的死結漸漸舒展開,精神也放鬆了……

    這一次,她徹底睡了過去。

    聽着懷裏人均勻的呼吸聲,他拿起手機,給周南鈞發了條消息。

    還是不放心,讓醫生給她查查……

    夜汐染睡醒時已經快到中午了。

    她動了動身體,慕言沉快一步將她的手按住了:“別亂動,在輸液。”

    夜汐染這才意識到自己的左手吊着輸液瓶。

    “我怎麼了?”她茫然的問道。

    並沒有覺得不舒服,輸什麼液?

    “剛剛叫來醫生給你檢查,他們說你宮縮頻繁,孩子有些缺氧,輸液緩緩。”慕言沉把醫生的原話一字不漏的複述給她。

    夜汐染愣了愣,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我沒有感覺不舒服啊……”

    雖然知道情緒不穩定對孩子可能會有影響,可是小傢伙一直都安安穩穩的,只是胎動沒之前那麼厲害而已……

    結果是因爲缺氧了?

    “現在沒事了。餓了嗎?飯菜還熱着。”慕言沉慢慢的起身,親自下地去拿保溫桶。

    即便傷口不算大,也是割開皮肉,動起來還是很疼的。

    “……我喫不下。”夜汐染微微抿緊雙脣:“一點胃口都沒有,一想到要喫東西就有些噁心。”

    事情解決不了,心裏堵着,能喫得下就怪了。

    慕言沉的動作頓了頓,渾身氣場微微一冷,將飯菜放在牀桌上:“不行。哪怕只喝肉湯,也必須喫。”

    夜汐哲等人在門口注意着病房裏面的動向,將他們的對話聽得清清楚楚,除了嘆氣什麼都做不了。

    這種時候,他們都不知道該心疼誰了。

    一個胎氣不穩的孕婦,一個數日子活着的男人……一對總要面對生死離別的小夫妻……

    雖說人活着不能太迷信,但是現在身邊所有在意他們的人都想去算命了……

    夜汐染和慕言沉一定是八字不合,才過的這麼艱難。

    顏語走到門口,見到裏面兩個的表情,沉沉的嘆氣,轉而走去了慕言沉主治醫生的辦公室。

    昨天,她詳細詢問了他的病情。

    這些年跟周南聲一起過日子久了,對於醫療行業的事情瞭解多一些,承受力也比其他人更堅強一些。

    至少她明白,現在還沒到絕望的時候,可以努努力。

    醫生聽到顏語說完想法,沉思片刻,打電話將周南鈞叫回來了。

    這種事,他沒權利做決定,更何況是涉及到慕言沉的治療。

    周南鈞匆匆趕過來,見到顏語的瞬間,表情微微一變。

    “按照我跟醫生說的方案,我的兒子我來救,你們只考慮成功率就可以。”顏語平靜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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