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若不是鵲橋提醒,她自己是絕想不到這點,事後倒是因此笑了許久。
當年進宮後,希望她懷不上身孕的人比比皆是,真心希望她能有個自己的孩子的人,大約也只有娟娥一個。
當然,她自己本身也是不願意的,所以倒是忘記了,對於一戶普通的人家來說,娶個能生養的媳婦,爲家裏開枝散葉,傳宗接代,是一件多麼重要的事。
尤其是在這樣偏僻的小村子,娶一個媳婦所耗費的銀錢,就足以用掉家中幾年的積蓄,平頭百姓更學不來那些富貴人家娶妻納妾的舉動,所以,對那個即將成爲自己家中一份子的姑娘,若說小一輩還可能會被美色所迷,可想過對方爹孃那一關,顯然就並不容易了。
牛大嬸中年喪夫,對於唯一的兒子牛大青自然看得極重,尤其是關係到牛家香火的問題,就算王溪父女對牛家都有大恩,牛大嬸在這點上也絕對不會妥協。
所以聽到王溪的話,牛大嬸是百感交集,她既心疼王溪的身子,又愧疚自己做下這等寡廉鮮恥的事,可還暗自高興大青的婚事不會生出波瀾,一時間連面部神情都扭曲了,最後,也只得哐哐地在地上磕頭,表達對王溪的歉疚。
“王姑娘,是牛家,是大青和嬸子對不起你,若有來生,嬸子和大青一定給你當牛做馬。”
一絲譏諷被很好地掩飾在了眼底,對這樣虛僞而又無用的道歉,王溪沒有表示出原諒的意願,甚至連敷衍和客氣都懶得裝模作樣,只是口吻淡淡地送了客。
於是見王溪背過身去,面對着牀內側,一副不想再與她多說話的模樣,牛大嬸只得面色訕訕地退出了屋子,摸着已經腫起來一塊的額頭,連忙出了醫館,她可還沒忘記,燕子此刻仍舊睡在她的牀上。
想到兒子那些瘋言瘋語已經讓燕子都聽去了,牛大嬸就有些懊悔,自己要是早知道了王溪的態度,就會先留在家裏先安撫好燕子,防着燕子回鄭家將大青和王溪的事捅了出去。
這樣年紀輕的小姑娘,就算是被心上人冷落上兩天,都要擔心這個擔心那個,少不得抹幾滴淚,發幾次火,更別提是碰上這樣的情況,若是沒有人在旁邊看着,定是要鬧出大亂子的。
萬一讓鄭家知道,這門親事鐵定是做不成了。
別的不說,牛大嬸只知道,若是自己有一個女兒,有這麼一戶剛下了定的夫家。人還沒過門呢,夫君就在外和其他女人滾在了一塊,還信誓旦旦地非要退了這門親去娶那個女子。
但凡爲人爹孃的還有點骨氣在,都絕不會讓這門親事繼續,讓自己的女兒嫁過去活受罪。
只是也不知道這會兒人到底醒沒醒。
牛大嬸一邊往家跑,一邊止不住地擔心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