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玉迢在絹娥的攙扶下,一跳一跳地往晉瑋靠近,那模樣失了太后的尊重,不免讓人覺得有些好笑,可在場之人都把頭低得恨不能埋進土裏,生怕太后記住了他們的臉,到時候秋後算賬。

    晉瑋也知道池玉迢行動不便,可他這會兒又害怕自己和人打架捱罵,又像是受了欺負的孩子找到了親人,於是小跑到池玉迢身邊,拉住她的裙襬,仰起頭扁着嘴,一臉可憐兮兮,要人安慰的模樣。

    池玉迢嘆了口氣,伸出手拔下幾根插在晉瑋腦袋上的碎葉,可看着那些滾進了頭髮裏的泥土,她放棄了想替對方收拾乾淨的念頭。

    “發生了何事?”

    一道低沉的男音突然打破了現場的尷尬,池玉迢心中一動,便朝聲音來源看過去。

    對方像是剛下朝便趕了過來,身上難得的穿着朝服,近黑色的墨藍緞上以金線繡着幾條模樣駭人的騰蟒,正於山水中穿行。

    方忍顧看着兩對母子分庭而立,四周的宮人太監都是噤若寒蟬的模樣,一時覺得頭痛,於是隨便指了個就近之人,不耐煩地命令着。

    “說,發生了何事。”

    被點了名的小太監,一步一哆嗦地走到了方忍顧面前,來不及開口,膝蓋就是一軟,接着整個人趴在地上,訥訥不敢言。

    “攝政王無須動怒。”

    池玉迢拍了拍晉瑋的小手,稍稍撫慰着對方的不安,然後看向那個人。

    “今日之事不過是兩個孩子一時口角,若動手之人並非是陛下和攝政王嫡子,想來也不會鬧出如此大的陣仗。兩個孩子雖然都有錯,可如今都受了傷,到底也不用太過計較,不如還是先請太醫看看孩子身上的傷是否要緊,不知方夫人意下如何?”

    見池玉迢的目光瞟來,加上方滕不再吵鬧,本也不想把事情鬧大的俞宛珠點了點頭,鬆開了捂着兒子嘴的手,再次向池玉迢跪下。

    “臣婦多謝太后美意,那......”

    “那臣便帶內子及小犬先行告退了。”

    方忍顧截住了俞宛珠順勢想要讓太醫爲方滕看看傷勢的話頭,然後衝着他的兒子看了一眼。

    剛纔還氣勢洶洶,一臉不服氣的男孩子接到目光,頓時也蔫了吧唧的,邁開小步子湊近了方忍顧,然後跟上對方的步伐,小跑着離開了翟福宮。

    俞宛珠有些無可奈何,可外子和兒子都跑了,留她一個也沒什麼用,只好和貼身婢子一起衝池玉迢行了禮,便轉頭追着那一大一小,兩個已經走遠了的身影。

    “母后……”

    見三人都走遠了,晉瑋更慌了,他看着同樣瞧着那三個人的背影不曾回神的池玉迢,乾巴巴地喚了一聲。

    “來人,備水,替陛下梳洗,再去請一位太醫來。”

    吩咐完了這兩件事,池玉迢才重重地一點晉瑋的額頭,甚至還有意點在青紫的地方。

    看小小的孩子瞬間冒出了淚花,可捂着頭不敢喊疼的模樣,池玉迢才面無表情地說道。

    “先去收拾乾淨,然後讓太醫看傷,都弄好了再過來,哀家可沒說不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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