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越明對板着臉的聶淵解釋完來龍去脈,表示直升機還停在降落點,他可以把喬布帶走。

    “但他好像對見到夫人非常執着,之後說不定還會再犯。”

    “不是夫人。”聶淵聽完,首先糾正他的稱呼,“以後夫人、太太這種稱呼,都只有我能叫。”

    喬麥無語:“人家剛剛在你沒來的時候就叫我喬女士,現在叫‘夫人’,也是爲了對你表示尊敬。”

    商越明沒有解釋自己的叫法,默默點頭。他不認爲作爲人類的喬麥能和族長在一起多久,但既然Boss喜歡,他自然會忠實履行命令。

    聶淵嫌棄地看了眼牀上的喬布,說:“趕緊帶他走,回去之後讓老向派人把他看在莊園裏。”

    喬麥屈起手指敲了敲桌面:“我還在這兒呢,我的孩子應該怎麼樣,當然由我說了算。我們這樣說話都吵不醒小布,我擔心他因爲過度使用能力,對身體造成太大負擔,我得跟他一起回去做檢查。”

    小時候她曾帶貓崽們去看過獸醫,動物能用的治療方法,貓崽們也能用。

    聶淵聞言,立刻邁着猛獸的步伐踱到牀邊,長着三簇棕毛的額頭在喬布身上印了印。待他擡起頭來,喬布也睜眼甦醒。

    “媽媽,我剛剛……”

    “小布!”喬麥旋風般衝過去,睡裙裙襬帶起一片粉紅的雲朵。她把布偶貓拎起來觀察了一圈,然後一拍他的頭,斥道:“你知錯不知錯?媽媽以前有沒有教育過你,己所不欲勿施於人。想想如果是你自己被人控制,做出不情不願的事情,你會有多痛苦?將心比心,你怎麼能把這種力量施加在他人身上?”

    喬布蔫蔫兒垂下漂亮的貓腦袋:“對不起,媽媽,我知錯了。可是,我怕你遇到危險。”

    關於這點,喬麥倒說不出什麼指責的話來。她放柔了聲音,說:“這件事媽媽也有錯,沒在出發之前通知你們,以後媽媽一定注意。”

    布偶抿起嘴,主動替她辯解:“不是媽媽的錯,一定是聶淵忽然把你帶走……”

    “叫爸爸。”聶淵提醒道。

    喬布氣得兩耳冒煙,正想讓他捫心自問,有沒有好好盡過父親的職責,就見喬麥衝他眨了眨眼,將他抱起來放到胸前,隨即坐在牀上,握起他的兩隻前爪,朝聶淵作揖鞠躬。

    “小布,快跟爸爸說,是你太想爸爸媽媽了,想和我們一起度假,讓爸爸把你留下來。”

    她神情狡黠,一雙眼睛圓溜溜的,眼尾又微微上挑,靈動無比,活像一隻真正的貓兒。

    聶淵硬起心腸,說:“不行,我已經告訴你我的祕密,你也該履行諾言,和我兩個人一起度假。”

    商越明詫異地望過去。他從未見過賭氣的聶淵。

    他不知道聶淵具體活了多少年月,只記得當初剛認識他的時候,他的眼裏便已然是虛空無影。聶淵當然也有情緒,只是這種情緒是凌駕於衆人之上的,是站在高處仰望芸芸衆生,而不像現在這樣,有血有肉。

    喬麥把兒子放回牀上,淡淡道:“商總,麻煩你帶喬布出去先散個步,過一小時再回來。”

    “媽媽!”

    “小布,聽話。”

    木門關上,喬麥站在窗前,等兩人走遠,才轉回身,朝仍然是貓形的聶淵走去。

    聶淵冷冷道:“你想勸我?不要白費功夫,說過的事一定得做到,否則,我不保證不會強迫你。”

    “我不是要勸你。”喬麥心一橫,撩起睡裙的裙襬,往地上一座,雙腿朝後側分在腰際兩側,形成一個十分考驗柔軟度的鴨子坐姿勢。

    聶淵有些莫名,卻見喬麥下一秒就伸長雙臂,攬住大貓毛茸茸的脖子,臉在他豎起的耳朵旁輕輕蹭動。

    “老公,求求你了,就讓小布和我們一起在這兒玩吧,求求你了……”

    喬麥是從來不用這種語氣說話的,聶淵早習慣她理智正經的模樣,也習慣了她被撩時一臉受不了的表情,更習慣她不通感情的呆萌樣。

    唯獨現在,她展開渾身解數撒嬌,整個人柔弱無骨地攀在他身上,嬌嬌軟軟,聶淵光是聽她一句話,一身硬骨頭都酥了。

    要說聶淵也不是沒被人勾引過,主動扒到他身上來的女人不知凡幾。他以前還覺得可笑,那些愚蠢的人類怎麼會如此容易被影響,可當無法抵禦的誘惑真的輪到自己時,他才知道爲何會有這麼多男人醉死在溫柔鄉里。

    不是真的自制力絕佳,只是沒有遇到能夠一舉擊潰內心防線的人罷了。

    幸好聶淵原形狀態下的毛厚,臉紅也看不出來。他威嚴地咳嗽兩聲,要求道:“你再叫一聲。”

    喬麥在心裏默默掬了把辛酸淚,她覺得自己就像是古代被迫討好君王的嬪妃,心裏明白君王不會獨寵自己一人,還得賣力爭寵。

    “老公……”她輕輕叫了一聲,臉埋在聶淵頸側柔軟的毛髮裏,心中滿是自嘲。即使再討厭,再說服自己不要沉溺,她似乎還是由身到心開始依戀這個男人。

    聶淵被她抱着叫老公,渾身都輕飄飄的,完全沒注意到她的異常。

    “既然你誠心誠意地求我,那好吧。我留下喬布,不過得把小商也留下來監視他,而且他們不能住在這裏。”聶淵說完,眨眼間就變成人形,把喬麥撈起來往牀上一壓,英俊邪肆的臉龐上已經浸滿情慾:“夫人,多叫幾聲,叫別的也可以。”

    看見他這麼得意的樣子,喬麥就不想如他的意,收起溫柔小意,板着臉問:“叫什麼?混蛋?暴君?”

    “嗯……好懷念的稱呼。”聶淵愜意地貼着她,一邊親吻她的額發,一邊手動撩火,“這讓我想起了恣意的時光,有機會真想帶你也回去看看。”

    喬布在門外等得不耐煩,跑到森林裏撿回自己來時穿的衣服,又奔回到木屋前,變成人扒在窗戶前往裏看。

    豹貓比他矯健得多,從屋頂上跳下來照着他的頭頂一拍,涼涼道:“敢偷看,小心Boss把你扔湖裏去。”

    喬布對他的話毫無反應,看着窗內,一臉被雷劈過的表情。

    商越明不敢打擾組長的隱私空間,他從屋檐上吊下來,背對屋內,遮住了喬布的視線。

    “小小年紀就學會偷看,若是讓你的粉絲知道,肯定不會再說你人美心善。”

    喬布往後跌跌撞撞退了幾步,捂住雙眼,半晌,喊出一句悲憤的話:“可惡,聶淵他太過分了!”

    商越明沒看屋內的情景,自然也不知道看到父母親熱的喬布是怎樣的世界觀崩塌。

    說是一個小時之後回來,實際上等裏面消停下來,已經是兩個多小時以後。聶淵喫飽喝足,變得分外好說話,安排商越明和喬布去山谷底下的護林員木屋住下。

    這座山頭早年就被聶淵買下作爲私人土地,護林員拿慕瞳集團的工資辦事,對商越明和喬布很熱情,還拿出本子說要替上學的女兒要一張喬布的簽名。

    喬布還處在世界觀備受打擊的狀態,搖搖欲墜地簽下自己的姓名,然後一屁股坐在木椅上,雙眼無神望着虛空。

    晚上,喬麥堅決拒絕了聶淵進一步的過分要求,飽飽睡了一覺,早上起來興奮地穿戴好徒步旅行運動裝,說要上山頂去看看。

    “我揹你上去,快得很。”聶淵說着就要變貓,喬麥趕緊衝過去將他一把抱住,“別別別,我自從來到這裏之後,都沒怎麼活動過。等回去之後,又得每天坐在電腦前工作,我今天一定要自己爬上山去。”

    聶淵被抱得舒服,反手摟着她的腰,反問她:“沒怎麼活動過?你昨天不是活動得很累了嗎?”

    他手指一捏,喬麥就感覺到一股由內而外的痠痛泛上腰間,滿以爲休息好了的身體又被他喚醒了熟悉的感覺。

    喬麥倔強地仰起頭:“出去爬山和你那種污七糟八的運動怎麼能一樣?我不管,我就要去。”

    聶淵被她推開,拿起防水外套給她:“我看夫人一直挺享受的,怎麼能說污七糟八呢?來,穿上這個。”

    走出木屋後,喬麥才知道聶淵爲何提醒她穿防水的外套。只見連綿起伏的青山正被一層厚重的濃霧籠罩,遠黛朦朧,宛如仙境。她驚喜地讚歎了一聲,說:“應該讓小布和商總也上山看看,霧中俯瞰,肯定很像天庭。”

    這兩人陰魂不散,聶淵選擇無視。喬麥深知他的屬性,倒也沒堅持,心想下山後告訴喬佈讓他去逛逛也行。兩人深一腳淺一腳地踩在林間柔軟的泥土上,一路走走停停,見到不少新奇的動植物。

    喬麥揹着聶淵的單反相機,遇到不認識的品種就拍照記錄下來。

    “夫人對昆蟲和花草感興趣?”

    喬麥隨口道:“有個朋友喜歡,過年回家的時候把照片洗出來送給他。”

    剎那間,連樹梢上的白領鳳眉鳥都停止了吊嗓子,僵硬地張着鳥喙,不敢直面樹下強大的威壓。


章節報錯(免登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