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麥奇怪地看他一眼，繼續向前走：“我們倆才認識多久啊？你不瞭解我的朋友不是很正常嗎？”
聶淵心裏一沉。不，他早已將喬麥的家庭和成長經歷查了個一清二楚，自然知道她從小玩到大的朋友都有哪些。
可來自外人的回憶畢竟是二手情報，也有那麼些人，無論打探消息的人怎麼套話，都未曾吐露一點重要訊息。
比如喬麥生子期間的住所和動向，就沒有人知道。
方纔還談論動植物的兩人瞬間安靜下來，喬麥一想，自己也沒說錯什麼，她不想去猜聶淵的心思，索性專心拍照看景。
一個多小時後，兩人攀到最高處，崖邊綠草萋萋，喬麥的防水外套上起了一層水珠，金燦燦的日光照耀在她的身上，將她臉上細膩的皮膚染上刺目的光暈。
此刻享受俯瞰遠方的她，表情愜意悠遠，氣質豁達超然，讓聶淵只想一直這麼看着，只有他能看着。
“那個人是誰……”嫉妒席捲了男人的心靈，可喬麥已經忘了他們方纔的對話，正全身心沉浸在大自然的美妙中，她疑惑地回頭，聽見聶淵身上的衛星電話響了起來。
“你不接電話嗎？”
聶淵盯着她的眼神十分駭人，喬麥指了指他的腰間，難免忐忑。這麼兇殘的長生不老物種，她口嗨是厲害，卻不敢真的往死裏得罪，見勢不對，自然要轉移聶淵的注意力。
聶淵仍是盯着她，手摸起衛星電話接通：“喂？”
也不知對面的人說了什麼，聶淵方纔還冷酷暴戾的臉上忽然顯出一抹錯愕。
“消息屬實？”
“好，我立刻回來。”
喬麥等他掛掉電話，問：“要回去嗎？”
“嗯，我有急事。”聶淵的語氣很急迫，目光煩躁地望向山下，打電話調配資源。安排好直升機和航線後，他纔對喬麥道：“你在這裏再玩一會兒吧，難得來一趟，不多待會兒可惜了。”
就是喬麥再遲鈍，也察覺到他態度上的巨大變化。
她試探着問：“就我一個人在這兒？小布可以來陪我嗎？”
聶淵一點頭，然後又搖了搖頭：“不，這裏平時會有猛獸出沒，我不在，喬布鎮不住，讓小商也留下來保護你。”
既然聶淵本人這麼安排了，喬麥自然沒有拒絕的理由。他似乎很是着急，變成原形，要求喬麥直接坐到他背上，風馳電掣地往山下狂奔而去。
喬麥緊緊抱住他的脖子，胸口生出一點自己都說不清的委屈來。
到湖邊木屋時，他把喬麥送到門口，沉聲道：“我下山去通知他們，你先回去把門窗關好，我做的強化還能維持一段時間，沒有野獸能闖進來。”
“嗯，知道，你去吧。”喬麥擺擺手，外套上還沾着跑動中蹭到的草葉，聶淵深深看了她一眼，轉身頭也不回地跑走了。
過了一陣，喬布歡天喜地地跑上山腰，手裏還拿着一根從護林員那兒順的魚竿。
“媽媽，我們去釣魚吧，我昨天看了，這湖裏有好多肥美的大魚！”
商越明跟在他身後，背上揹着一長條用油紙包着的東西，看起來挺長挺直的。
“商總背的也是釣竿？”
商越明道：“不是。”
喬布拉着喬麥去湖邊的大石頭上，串起魚餌垂釣。商越明一直站在一邊，一動不動的。
這兒的魚沒被人釣過，傻乎乎的很容易上鉤，母子倆沒一會兒就吊起來五六條大肥魚。
“看來今天中午可以做魚吃了。”喬麥拍了拍裝魚的鐵桶，和喬布一起充滿期待地看向商越明。
商越明：“……”
“你們都不會做飯嗎？”
喬麥搖頭：“我廚藝很差，魚做出來不好喫。”
三人一起進屋，商越明被趕鴨子上架，放下背上的長包袱，拿起一隻活蹦亂跳的魚擺到案臺上。
喬麥拍拍喬布的肩：“兒子，快去給你老闆幫忙，麻利點兒。”
“放心吧，媽媽，總不能讓你來。”
喬麥仔細觀察油紙包，最後得出一個驚悚的結論：看這長度，這形狀，這硬度，包袱裏的東西，肯定是一把狙擊槍。
“商總，你這是想進林子裏打獵嗎？”
商越明握起菜刀去魚鱗，搖了搖頭：“這裏不能打獵，不過有個訓練場，可以去打靶。”
廈國持有槍械證的人很少，喬麥偏偏是見過真槍實彈的。喬緬第一次回家時，喬布和喬斯都纏着他要學射擊，但喬緬說他們都沒天賦，不肯教。
“天賦？”商越明想了想，說，“大概是瞄準和冷靜吧。”
喬布興沖沖地指着自己：“你看我怎麼樣？”
商越明瞥他一眼，表情和曾經的喬緬一模一樣：“不怎麼樣。”
喬布被氣到了，把手上洗的大白菜往桶裏一扔，說：“我不信，有種你就帶我去靶場試試，看看我究竟有沒有天賦。”
商越明反正也是要寸步不離保護喬麥的，他們想去哪兒，他跟着就是了。
喬布已經在心裏想象自己學成射擊高手，被喬緬刮目相看的情景，一張盛世美顏笑得燦爛滿足，被粉絲看到肯定要着迷。喬麥也笑着寵溺搖頭，只有商越明暗自思索：難道這就是公關部幫他分析的流行人設，白癡美人？
商越明的魚做得中規中矩，喬麥圍觀時發現他不管是放調料，還是掌控火候，都嚴格遵守一定的重量和時間，就像是背下了烹飪手冊裏的步驟。
她看得眼花繚亂，望着幾個不同的料理秤，問：“這麼複雜，你搞起來不覺得麻煩嗎？”也得虧這裏料理用具齊全。
“麻煩。”商越明說，“可是沒有辦法。”
喬麥觸及到他意味深長的眼神，想到自己和喬布一致把料理推給他的行爲，也有些歉疚：“看你這個方法，我覺得我應該能學會的，要不下次你把製作方法寫下來，我也照着做。”
商越明的菜譜可比那些料理書有用多了，什麼“適量”、“適中”、“少許”、甚至連“三勺”、“一勺”的說明，喬麥都搞不清楚究竟是多大的勺。可如果有像商越明這麼準確的操作方法，喬麥就可以按數據行事，跟做實驗應該也差不多。
“喬女士既然喜歡，我寫出來也沒關係。不過這些都是我長年累月根據自己的口味調配出來的，要做成別的口味，我也不會。”
喬麥自然是不介意，等到紅燒魚、清蒸魚和酸菜魚出鍋，她就更不介意了，雖說這幾樣的口味都有些重，可喬麥和喬布都能喫，總比她之前三板斧時不時燒糊菜的廚藝要強。
酒足飯飽後，喬布被趕去洗了碗，略微休息，一行三人便踏上前往靶場的山路。
這條路是通往另一座山峯的，林木要稀疏一些。喬布神采飛揚地和喬麥介紹護林員小屋邊的菜地：“我看還有番茄、茄子和豌豆苗等等，種了好大一片。王小哥說閒着也是閒着，種了他都喫不完，你想喫什麼，我們一起去摘。”
“那兒還有空房間嗎？要不我也住過去。”
“媽媽你當然要和我們住在一起，一個人住山腰上可不行。”喬布很久沒和媽媽一起外出玩耍，更何況其他兄弟也不在，他可以自由自在地和媽媽撒嬌，還不用擔心爭寵的問題。
商越明一路沒說話，到靶場時，喬麥遠遠就看見一排圓點大小的靶子，喬布當即驚了：“我們是站在這個距離射擊嗎？”
商越明拿出狙擊槍，認真擦拭：“對。”
那杆長槍比喬緬用過的要簡單，黃綠的外表適合隱蔽在草叢之中，槍桿不長，槍身上沒有多少贅餘的零件。
“我可以摸一下嗎？”
商越明直接將整杆槍遞給她，喬麥如臨大敵，伸出雙手接住，下一秒驚訝地擡了擡：“咦，這個比小緬用的槍要輕不老少，是什麼類型的？”
“這是SRSA1狙擊步槍。”談到槍械，商越明的臉色都柔和了幾分，他從頭到尾指着步槍給喬麥解釋，“這種步槍結構簡單，沒有可動式護木、備用彈匣插槽的結構，而且採用了大量航空鋁材和工程塑料零件，所以重量會比其他狙擊槍要輕。它的重心設計是採用無託佈局的，可以進行手持射擊。”
喬麥理解地點點頭：“這個設計，感覺我也能用。”
喬布湛藍的眼眸裏閃着興奮的光芒：“那待會兒媽媽也試試？不過要小心一點。”
“嗯，小布你先端槍，媽媽給你拍一張。”
喬布端起槍，擺出一個帥氣的瞄準姿勢。喬麥擡起鏡頭拍照，按下咔嚓的那一下，商越明入鏡了。
他嚴肅地糾正喬布的姿勢：“不對，抵肩、貼腮。你這麼拿槍，射擊角度很容易和你眼見的準心產生偏差。”
喬布頓時有些緊張，他想起喬緬說他沒天賦的話。
“是這樣嗎？”
商越明直接上手幫他調整姿勢。在確認姿勢之後，商越明又開始摸他的肌肉。
“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