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星坐在貓羣中的幾個人猶如被衆星捧月的幸運兒，手上擼貓不停。
“這是什麼選貓大會嗎？”
喬麥正手足無措之時，一隻大型三花貓踱步到她面前，鼻子抽動着嗅了嗅。
“族長，她就是你選的愛人？”
“是的。”聶淵牽着喬麥的手，朝三花貓鞠了一躬，“您看看她怎麼樣？”
三花貓輕靈地往後一退，蒼老的聲音裏透着惶恐：“族長，使不得，你的決定，我們自然是尊重的。”
聶淵搖頭，“我們都是同伴，同氣連枝，你們當然有表決的權力。”
“這話說得在理。”
又是一隻開口說話的貓，這隻的花紋是玳瑁色，鬍鬚老長，即使是隻貓，也頗有點兒仙風道骨的意思。
“族長，據我所知，你和這位女士認識好像纔不到一年？”
“初次相識是在四年前，算是久別重逢。我和她育有七個孩子，如今有四個都已經成年了。”
玳瑁貓點點頭：“看看孩子們吧，今天他們應該也有來？”
聶淵擡腕看了眼手錶：“這個時間，他們應該早就到了纔對。我問問。”
聶淵去打電話的功夫，喬麥同手同腳地淪陷在毛茸茸的糰子海洋中，場面之宏大，保準讓貓奴們流下羨慕的熱淚。
“喵喵！族長夫人好！”
“喵嗷！喬博士，我老喜歡你研發的《大千》了，超級好玩！”
這羣貓咪明顯比剛纔的長老們年輕，見聶淵走開，一隻只都尋到空隙過來湊歡。
宴會廳裏鋪着柔軟的地毯，喬麥蹲累了，索性雙腿併攏，別在腰側席地而坐，盡情擼貓。
一隻英短藍白在地上歡快打滾：“喵喵，好舒服呀喵，族長夫人真會撓！”
貓咪們雙爪併攏，立在身前，仰着腦袋，豎起耳朵對着喬麥一頓奶叫：
“求撓撓！”
“小花你讓開嘛，我也想要！”
喬麥那身華麗的閃片禮服被蹭得掛上了五顏六色的貓毛，還好她不是潔癖。
在貓的海洋裏徜徉了一會兒後，喬麥擡起頭來，發現宴會廳裏好像少了些貓。
“小貓咪們，剛纔的兩位貓長輩，還有你們聶族長去哪兒了？”
三花搖頭：“不知道，剛纔看他們急急忙忙地跑出了門。”
“跑？”
喬麥心頭生出不妙的預感。
她的手機早就被聶淵收繳，只能開口找人借，可在場的族人也不知哪兒來的默契，都對她沉默搖頭，迅速走開。
“這麼多貓，貓膩果然也不少……”她苦中作樂地感嘆一聲，坐到吧檯旁，眼睛瞥向正在調酒的男人。
“這位小哥，你的貓耳是真的還是假的？”
小哥頂着兩隻深棕色的貓耳，對喬麥恭敬地低頭道：“回族長夫人，這是真的耳朵。”
“像是我們家貓崽未成年的時候，能力不足，藏不住貓耳朵和貓尾巴。”喬麥眯起眼睛，懷念地回憶起崽子們的童年時期，可惜除了喬斯以外，其他人都長得太快，根本沒讓她享受樂趣。
想到這裏，她臉色一僵，再環顧周圍一圈，發現場內的狗狗都不見了。
她拔腿就跑，一羣貓撒丫子跟上去，追在她身後問她要去哪兒。
“你們不是不借我手機嗎？我出去借一個。”
小貓們面面相覷，齊聲“喵嗷”起來，那場面，宛如羣貓集體進入春天。追出一段後，他們收爪停下，擋在喬麥面前的，換成了曾在慕瞳集團頂樓見過的特助徐書正。
“喬博士請留步。”
這人戴着一副金絲邊眼鏡，氣質十分儒雅，喬麥卻感覺到他眼神和話語中冰冷的氣息。
“怎麼，你們一族的人都只會用囚禁、打暈人這招嗎？你下一步是不是準備直接把我敲暈帶走？”
徐書正一推鼻樑上的鏡框：“希望喬博士不要讓我真的出手。”
如果喬麥有鬍鬚，這會兒一定已經氣得吹鬍子瞪眼了。
她轉過身，隨手抱起剛纔蹭過自己的一隻貓咪，撫摸着它的背，低聲說：“咱們不理他，自己玩去。”
夜色漸深，宴會廳裏的人漸漸散去。如喬麥所想，聶淵和族內長老因爲突發事件離去，這場宴會的本來目的沒有達成。
幾隻貓咪的家長前來認領他們，早已和喬麥玩得興起的貓崽們戀戀不捨。喬麥卻表現得相當灑脫，揮揮手，在衆多監視的目光下，回到了她白天待的房間。
回到房間後，喬麥連門都沒開過一次，一直乖乖待着，但徐書正還是覺得心裏不踏實。
“書正，不好了！”一個少年在房間外瘋狂拍門，“喬緬帶人衝進了酒店，現在正在一樓和康斯坦丁他們動手呢！”
徐書正是在比色烈監視過喬緬的，又何嘗不知道他的實力？
徐書正拉開門，問少年：“喬緬是怎麼找到這裏的？有沒有人出去給他報過信？”
少年焦急道：“沒有啊，自從族長和長老們外出後，酒店就沒有一人可以進出，我們把每個出入口都把守得牢牢的。今天來參會的族人也都各自回房間休息了，我看，根本就是喬緬早就收到了消息。”
“不會，他如果早就知道消息，不可能現在纔打上門來。”徐書正一擺手，說，“我去會會他。”
徐書正到達酒店大堂時，現場已是一片狼藉。所有沒被固定在地上的物品，包括桌椅、花瓶，還有一個個負責守備的人，全部都漂浮在空中。
喬緬正在一個個撂倒那些可以擺脫他念力的高手，而他身邊的人已經早已不見，看來是長驅直入上去找喬麥了。
“喬緬，住手。”徐書正厲喝一聲，“喬博士就在上面，你要帶她走，我不攔你，你把人都放下。”
喬緬英挺的面龐憤怒張揚，他把手上提着的人一扔，說：“你們一而再、再而三地對媽媽爲所欲爲，她脾氣好，不代表我會忍。你給我記住——”
他說着，手掌高高揚起，骨節分明的五指緊緊一扼，就像捏住了誰的咽喉一般。
徐書正臉色鐵青，人還牢牢站在地上，但呼吸已是困難。
“小緬，等一下。”
喬麥在幾個黑衣大漢的護送下走出電梯，徐書正眼尖地看見，她的手上戴着一隻兒童手錶。
徐書正一哂：千算萬算，讓參加宴會的人都上交了手機，卻沒想到小小的一隻兒童手錶，都能被喬麥利用。果然，面對技術高手，他不該有一絲疏忽。
“先問問他，今晚究竟發生了什麼事，聶淵會忽然離開精心準備的宴會。”
喬緬忙把她拉到身邊，上上下下仔細檢查一遍，像在鑑定什麼珍寶一般。
“媽媽，我知道，小迦今晚原本受到聶淵的邀請，要帶三個小子來參加宴會，可就在聶淵派去接他們的人到達以前，聶新和聶崇之的親生母親出現了。”
喬麥的心剎那間漏跳了半拍，曾經，聶新和聶崇之的親生母親是很遙遠的詞語。或許是失去四寶和五寶的缺憾感在作祟，她潛意識裏已將兩個孩子看做自己的骨肉。
可一旦他們的親生母親出現，她又有什麼資格在這兒忝居母親的位置？
“原來是這樣。”喬麥牽起長子的手，朝徐書正淡淡一笑，“徐特助，謝謝你今天的招待，替我轉告聶淵，下次想說什麼事，直接本人來招呼，不要指使他人來做卑鄙的事。”
徐書正沉默。他一直將商越明看成是可敬的前輩，對方能獨當一面的時候，他還是一隻小貓。這還是第一次，商越明沒有出現在家族宴會上。這是因爲誰，不言而喻。
喬緬開了兩輛改裝吉普過來，上車以後，他握着喬麥的手直安慰：“沒事兒的，媽媽，三弟、六弟和七弟現在都在我的地盤上。我最近都會待在國內，你休息兩天，我再讓人去找四弟和五弟。”
想起失蹤的孩子，喬麥總算有了點動力。她揉了揉眉心，強迫自己不再想聶新和聶崇之，說：“這幾年你和小伊都託人找過，但是四寶和五寶失蹤的時機太湊巧，兩隻小貓咪，消失在黑夜裏，還是在可見度極低的霧夜裏，監控漏掉的地方太多。”
喬緬語氣凝重：“媽媽，我說一個猜測，你千萬別生氣。”
“嗯，你說，媽媽不生氣。”
“我之前就想過，會不會是有人蓄意拐走了四弟和五弟。可當時我們那麼窮，一家人擠在一室一廳的小房間裏，四弟和五弟又還沒有人形，兩隻品種並不怎麼貴重的小貓咪，怎麼會有人喫飽了撐的拐賣？”
“但最近，聶淵掌控的家族浮出水面，我才忽然想到，會不會有什麼地下產業鏈？畢竟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萬一被人知道我們這個種族的祕密……”
喬麥心頭一跳，四寶和五寶失蹤的時候，還沒有覺醒特殊能力。可如果他們其實已經覺醒，但家裏人都沒有察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