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麥咬牙切齒:“陛下,我謝謝您啊。”
“很好。”
“誒?”喬麥驚訝擡頭,看到聶淵硬朗的下頜,他竟然真心實意地笑着。
“那你也該知道,這個女人是沒有心的。你即使強留她在這裏,她也不會愛上你。”
雖然聶淵應該是在勸荊羨,可喬麥聽了並不感到高興……
荊羨呵呵冷笑:“你在和誰玩文字遊戲?我不管她有沒有心,她的人,必須屬於我。”
聶淵看着他的目光中竟多了些欣賞的意味:“不愧是從前的我。不過,我們夫妻倆很忙,閒話就說到這裏。”
荊羨伸手想要搶人,然而聶淵這次的行動十分堅決。他只撈到一團鏡花水月,眼看着喬麥漸漸消失在面前。
這是荊羨一生中,最大的失敗和恥辱。
直到他駕崩之時,大梁全境仍然貼着某位女子的尋人啓事。
對於喬麥來說,只過了短短一瞬,她就回到了那個神祕的洞口前。看天色,似乎還是清晨。
“這是我穿越的時候?”
“誤差不超過一個小時。”
聶淵把她放開,脫下了長款風衣,直接往地上一扔。
容鎮此時正是夏季最炎熱之時,聶淵才呆了一會兒就出了一身的汗。
“大梁也還是夏天。你穿成這樣……該不會,去很多時空找了我?”
“是啊。你老公強是強,卻還沒有厲害到能在時空亂流中定位到你的程度。”聶淵勾了勾脣,仍是那般邪妄肆意的模樣,但喬麥卻覺得他的臉色過於蒼白。
她撐起男人的肩膀,擔心地問:“你沒事吧?”
聶淵回抓住她的手,笑意更深:“有你擔心,我當然沒……”
咚!
喬麥被他撞了個魂飛魄散,喫痛之下,手顫巍巍地撐住男人的身體,慢慢往下彎腰,把他放平躺到自己腿上。聶淵一直抓着她的左手手腕,喬麥掰也掰不動,只得艱難單手操作。
“手機,手機,拜託手機要有電啊!”
她自己的手機早在進宮的時候就被搜得不知扔哪兒去了,跟聶淵扯上關係之後,什麼都不缺,就手機成爲了最大消耗品。
還好,聶淵的風衣口袋裏有還剩50%電量的手機。附近的急救中心接到電話,無奈地告訴她山地險峻,派救護車過來也上不去,只能人力擔架擡人,折騰下來一天都過去了。
喬麥在通訊錄裏找出徐書正的電話打過去,身爲聶淵的特助,他手底下也有助理,喬麥聽見他立刻就讓人去聯繫最近的直升機。
“喬博士,請你回憶那邊最近的可停直升機的地方。”
喬麥對家鄉的地形瞭若指掌,形容得也具體,很快就有專業醫護團隊隨機到達。他們專業素質極強,看見喬麥穿着一身漢服,也沒多加關注。
本是來給爺爺上墳,卻沒想到惹出這麼不可思議的事來。
喬麥坐在直升機上俯瞰小小的容鎮,深深嘆了口氣。
他們住進了江南省省會最好的醫院,聶淵的檢測結果沒有異常,除了當地能調用到的最好醫療專家外,聶淵自己的專用醫生也飛過來對他做了一系列檢查,最後的結果是疲勞過度,修養幾天就好了。
喬麥給自己補辦了電話卡,買了新手機,陪過兩夜之後,見聶淵還沒醒,醫生竟也習以爲常。
“他沒事吧?”
徐書正就守在VIP病房的套間裏辦公,聞言向她解釋道:“族長以前也曾發生過這種情況,他只是能力使用過多,身體裏的細胞被激活到極限,如今正在自動修復,只要生命體徵正常,總會醒的。”
此時,聶淵放在電視櫃上充電的手機再度響起,喬麥走過去一看,還是同一個號碼,這已經是這兩日的第十一次。
“是常薈玉。”喬麥無奈接起電話,“常小姐,是的,還沒醒。嗯?你到醫院樓下了?”
其實在常薈玉打電話來的第一次喬麥就接過,告知了她聶淵的病情,之後她每隔幾小時就會打電話來確認情況。
徐書正合上筆記本電腦:“我下去接她。”
這病房雖寬敞,但坐進第四個人的時候,喬麥卻不自在起來。畢竟,她和聶淵還存在事實上的婚姻關係,看到一個妙齡少女撲到聶淵牀邊動情地喊着“哥哥”,她真覺得接受不能。
“咳咳,徐特助,來。”
她把徐書正叫到窗邊,說:“我這回來江南省,是爲了給爺爺上墳,因爲突發事件,沒有去成。既然現在你們族長有人照顧,我就暫時出去祭奠爺爺。等他醒來,你可以通知我一聲。”
徐書正此人向來以聶淵命令行事。聶淵最近沒對他下過禁足喬麥的命令,他答應下來,打電話派車接送。
她走近,看清了青年打着旋的烏黑頭頂,還有那身全是泥灰看不出本色的短袖T恤。
“常一寧?”
“小穗,你終於回來了!”常一寧從地上彈起來,臉上還帶着深一道淺一道的灰痕。
喬麥退後一步,說:“呃……你被搶劫了?還是離家出走了?”
“都不是。”常一寧擡起衣袖隨便抹了抹臉,可惜他的衣服也不怎麼幹淨,直接把自己弄成了大花臉。
隔壁的嬸子推門出來,拉住喬麥的手唸叨開來:“哎喲,小麥,這是你認識的小夥子不?他在這兒蹲了兩天兩夜了,說什麼都不肯走。我看他怪可憐的,還給他送過兩回饅頭呢!”
常一寧咧開嘴笑了笑:“謝謝嬸子。”
就這傻乎乎慘兮兮的模樣,讓人完全無法把他和初見時染了藍髮的常衡集團小公子聯繫起來。
“行了,你先進去。”
喬麥替他打開木門,又轉身和大嬸嘮嗑了幾句,迴應了她對聶淵熱情的關心。
常一寧乖乖等在門內,也不走遠。
等喬麥把大嬸送走,合上自家房門,就見常一寧從黑色揹包裏拿出一個文件夾遞過來:“小穗,這是我的商業計劃書,你看看,看看再考慮要不要來常衡工作!”
“比起這個,你先進去洗個澡如何?”喬麥指了指他的手和衣服。
常一寧哼唧一聲:“好吧,還不是爲了等你,你還嫌棄我。”
喬麥帶他去到獨立的浴室小屋。這裏沒有自來水的水龍頭,只有泡澡用的浴池,用鍋爐來燒水。
“是你妹妹告訴你這個地方的?”
常一寧趁機上眼藥:“對啊,聶淵有個專門和她聯繫的助理,什麼行蹤都不會瞞她,還說任何時候有需要,他都會出現。”
喬麥無語地瞥他一眼,莫名想起自己在古代時宮斗的場面。
“你等着,我給你拿換洗衣服。”
聶淵和她剛來的時候,在市場上買了不少方便幹活兒和換洗的速乾衣褲,正好派上用場。
常一寧倒也不氣餒,想到可以在喬麥從小長大的地方洗澡,他歡歡喜喜地抱着衣服進了浴室。
上回買的紙錢和香燭丟在了山上,喬麥還得重新去買一批,路上她接到喬布的電話,說是下午做完新電影的宣傳活動後就會來容鎮。
“媽媽,你說常薈玉她是不是有病?被聶淵花錢送進組,結果宣傳時期纔去了一個城市,就忽然撂挑子說要請假。”
喬布還不知道聶淵昏迷的事,只顧對媽媽撒嬌:“不過管她呢,她不出現在我面前當然最好。”
“媽媽?媽媽?”
喬麥如夢初醒,對着電話說:“嗯,行,小布,你快到的時候給我打電話,我現在去給你太爺爺買紙錢。”
隔着一段石橋,她看見站在對岸柳樹下,含笑望着自己的英俊青年。
喬麥提着已經買好的香燭,朝青年飛奔而去,臉上是掩飾不住的驚喜之色。
“哈哈哈哈哈,秦創!”
她衝過去重重地擁抱了一下青年,後者捂住胸口,誇張地喊:“哇,喬麥,你的力氣怎麼越來越大了,我還以爲你回城裏寫代碼之後,會變得氣虛體弱呢。”
“你的嘴還是這麼損。”
秦創收起演技,雙手揣進褲兜裏,正色道:“說真的,你這次回容鎮,爲什麼不聯繫我?”
喬麥別開臉,摸着鼻子,一臉尷尬:“那還不是因爲……因爲我……”
“因爲你上一回不告而別?”
喬麥沉默着低下頭。
秦創自嘲地笑了笑:“也對,當初我是有多自信,竟然想幫你承擔孩子的撫養費,在他們現在的父親面前,我這樣的是不夠看。”
“不是這樣的!”喬麥着急地仰頭解釋,卻捕捉到秦創脣畔那抹戲謔的笑。
“秦創,你——”
“哈哈哈哈被我騙了?喂,喬小麥同學,我們倆多少年的交情了,你覺得我真會因爲這種事改變對你的看法?”秦創一敲她的腦門,“該罰。”
喬麥鬆了口氣,先前不告而別的尷尬也被衝散了許多。
秦創卻沒有放過她,非說要罰她給自己做飯。
“我在你六兒子的直播間裏看了,聽說你現在廚藝大有進步啊,不給兄弟做做,不像話哦。我以前可是被迫吃了你無數黑暗料理。”
他還是喬麥記憶中那樣,蔫兒壞。許久未見,相處起來讓她覺得懷念無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