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婷婷被送到醫院治療。經過診斷,醫生判斷她是被打了鎮定劑,約莫是從昨晚一直睡到了現在。

    北都市總局立刻發佈通緝令,並且調用別墅外面主要路段的監控進行排查。在連夜看了錄像之後,警員們發現常薈玉居然是步行出的別墅區,之後她彷彿提前調查過監控的盲區,在夜色中消失了。

    等婷婷醒來,警員又對她進行了詢問。

    婷婷是在睡夢中失去意識的,並不清楚常薈玉逃離的過程。她回憶最近常薈玉有沒有可疑行爲,說:“除了經常刷有關她自己的微博之外,並沒有別的什麼。”

    常薈玉的手機是受監控的,經過技術分析,她確實和外界沒什麼聯繫。

    線索就這麼突兀地斷掉,正當警員們一籌莫展的時候,北都市監獄傳來消息:已經開始服刑的代北,昨夜在牢房裏憑空消失!

    北都市總局都要給這羣人跪下了,好不容易搞完之前的商業侵權案、行賄案,把人移交了,現在居然又特麼逃竄了,於是壓力又回到負責捉犯人的警局身上。

    更令人迷惑的是,無論他們如何調取監獄的監控,都沒法看出代北是怎麼逃掉的。這壓根兒就不可能。

    爲了保護隱私,監獄不會在單間裏裝監控,但走廊裏的監控都是正常運行的,而這些監控完全沒能拍到代北的身影。

    總局又和獄警一起排查了通風口和下水管道,絲毫沒有發現偷偷潛入的蹤跡。

    常薈玉和代北是因爲同一期案件需要服刑,消失的手法也是如出一轍的詭異,所以總局認爲,他們倆應該是一起逃竄的。於是,調查的重點就放在了常薈玉和代北的親朋好友身上。

    常修齊最近一直纏綿病榻,如今常衡集團的招牌是保住了,可骨肉血親卻身犯數罪,身邊同行表面上祝賀他們拿回專利,背地裏卻都在嘲笑常家兄妹鬩牆。

    如今,他們看到網上瘋傳的常薈玉通緝令,剛剛出院的常修齊腦中轟鳴,當時就倒了下去,被緊急送往醫院搶救。

    常母哭成了淚人,只剩常靈玉一人,默默流着淚給弟弟打電話。如今爸爸這個情況,警方的電話還打了過來,說要監控他們。如果弟弟再不回來,剩下的董事不知要把常家瓜分成什麼樣。

    以往渾渾噩噩,瘋瘋癲癲的常靈玉,難得清醒起來,忙上忙下照顧重病的爸爸。常一寧的電話一直打不通,常靈玉身體不好,平時也沒出去交個朋友,關鍵時刻竟沒人能傾訴商量。

    常薈玉在短短的通訊錄頁面上劃拉,而常母哭完之後,一抹眼淚道:“靈玉,你打小寧助理的電話吧,我想了想,現在能幫上忙的也只剩下喬麥了。她和小寧是同事,路子又廣,有她坐鎮公司,那些董事必然不敢越權。”

    常靈玉頓時像是抓住了主心骨:“對、對,喬麥絕對可以的……”

    兩個以往和喬麥都有恩怨的女人,此刻竟把她當成了唯一的救世主。

    她撥通給助理的電話,助理也聽說了常薈玉被通緝的事,正唏噓不已。老闆的女兒,聶淵的乾妹妹,粉絲無數的大明星,集這些光環爲一體的女人,居然不僅犯罪,還被通緝?這不是電視劇的劇情嘛。

    “喬博士最近沒怎麼來公司。”助理爲難道,“我試着聯繫一下吧,不知道她會不會回來幫忙。”

    不到10分鐘,常靈玉就接到了喬麥打過來的電話。

    “常小姐,我們面談吧。”喬麥聲音爽朗,問她,“常董在哪裏就醫?我直接過來看看。”

    常靈玉立刻報了地址,等待的過程顯得很是漫長,母女倆不停回憶自己對喬麥造成的傷害,逐漸混亂起來。

    常母問:“我們是不是不該請喬麥過來?要是她趁我們弱勢,報復我們……”

    常靈玉握着母親的手,搖了搖頭:“應該不會的。我看喬麥處理事情的風格,感覺她應該是個很善良的人。再說,她和小弟的關係真的不錯,小弟一直很尊敬她。”

    “希望如此。我後悔啊!”常母哀痛地嚎道,“我當初就該把常薈玉那小蹄子一掌拍死在門前,讓她進我們的家門都是髒了我們的地板。要是早知道有這一天,我一定處處緊着喬麥,逢年過節多多來往。”

    護士敲了敲VIP病房的門,道:“常夫人,常小姐,聶董和喬博士到了。”

    常母一驚:“聶淵也來了?”

    可她們也來不及多想,趕緊開門讓兩人進來。

    常修齊躺在病牀上,上着呼吸器。聶淵把慰問品放在牀頭櫃上,也沒和常母她們說話,轉身把椅子挪到喬麥背後,說:“夫人,坐。”

    他死皮賴臉要跟過來,喬麥也沒辦法。看見常母和常薈玉都拘謹地站着,甚至微微彎腰,喬麥心裏有點不是滋味兒。她從來不是那種喜歡把人踩在腳下的性格,因爲她得到快樂的方式都是靠自己,而非他人。

    “常夫人和常小姐也坐吧,這邊還有椅子。”VIP病房自然是不缺椅子的,喬麥把椅子往她們倆那兒推了推,母女倆對視一眼,有些惶恐地坐下。

    “剛纔趙助理打電話給我,說是董事們要求召開臨時董事會。我就想着會不會和常家的事有關,這次過來,也是想和你們商量一下,按照目前常家持有的股權,有多大概率,CEO會易主?”

    常夫人瞭解得模模糊糊,給她數了一遍公司的股東構成。

    “這樣看起來情況還比較樂觀,幾個大股東加起來也不足以逼退常一寧。”喬麥話鋒一轉,“問題在於散戶和銀銳資本。銀銳是早期投資你們的公司吧,我記得他們一直沒有拋售過股份?”

    常夫人聽她一步步分析,心稍微定了些,點點頭說:“是的。我先生和他們的老總關係一直不錯,他們也很看好常衡的發展。”

    “嗯,爲求穩妥,還是託人調查一下他們現在的動向,另外散戶的買賣行爲也要監測。”

    常夫人越聽越內疚,在喬麥起身請她們不要擔心時,她終於忍受不了內心良知的煎熬,膝蓋一彎,撲通一聲給喬麥下跪。

    喬麥嚇了一大跳,忙去把她扶起來。可常夫人死活不動,就跟練了千斤墜似的,雙腿彎着哭泣道:“喬博士,我對不住你啊!我太蠢了,聽常薈玉的話,在家挑撥你和小寧的關係,如果、如果他真聽了我的話,今天我們家就是窮途末路了!還有之前,我們讓人改了靈玉的記憶,非得賴着聶董的事……還好你們夫妻倆沒離婚,不然我就是千古罪人了呀!”

    她哭得傷心,喬麥也看得尷尬,不停眼神示意聶淵來幫她把人拉起來。

    聶淵“嘖”了一聲,伸手過去微微一使力,常夫人原地起飛,然後被甩回了椅子上。她眼角還掛着眼淚,一臉懵圈。

    聶淵不耐煩地說:“別讓我夫人爲難。”

    “噢,是我不對,失態了,抱歉,喬博士。”常夫人抹了抹眼淚。

    常靈玉畏畏縮縮地走到喬麥面前,說:“喬博士,我也犯了大錯……”

    “別再道歉了。”喬麥扶額,“我真沒放在心上,你的病好些了嗎?”

    常靈玉眼睛一酸:“嗯,好些了,就是時常覺得自己過去的人生像是做了場夢。”

    喬麥拍拍她的肩,笨拙地安慰道:“向前看吧。”

    “溝通完了?那就走吧,咱還要回去做旅遊攻略呢。”聶淵一攬喬麥的肩,強勢而充滿佔有慾地把她帶走。

    正好喬麥也覺得跟這母女倆待在一起太尷尬,朝她們點了點頭,說:“董事會的事,有進展我再給你們打電話。”

    “欸,好,喬博士,我們送送你!”

    兩人還想再追出來,聶淵冷冷地扔了句“別送”,出門時順手一撞,從外面把病房門給關上了。他氣勢太強,常夫人和常靈玉也不敢追出來。

    走到走廊上時,喬麥微不可見地鬆了口氣,被聶淵細心捕捉到,問她:“不喜歡就不要來,幹嘛非逼着自己過來?”

    “先不說常夫人和常董做得如何,常靈玉本來就是受害者啊。她被渣男拋棄,孩子流產,又被父母送去篡改記憶,整件事情上她沒有主觀做錯過一件事。”喬麥冷靜客觀地分析,兩人走近電梯,屏幕顯示一層一層地往下跳。

    “但你也是受害人。”聶淵捏了捏她的耳朵,“你就一點怨氣都沒有?”

    喬麥搖了搖頭:“想這些多累啊。而且,她們畢竟是常一寧的母親和姐姐,那小子是我的上司兼徒弟,就當幫他照顧一下。”

    周圍的氣壓瞬間變低。

    電梯叮的一聲,提示他們到達一層。喬麥正要往外走,忽然被聶淵展臂一攔,按在電梯壁上。

    “幫一個男人照顧他的家人……你知不知道這意味着什麼?”聶淵幾乎是從牙齒縫裏擠出了這句話。

    喬麥特別想回他:我一個母胎solo,我能知道啥!

    可也許是由於此時的聶淵氣場太可怕,她話到嘴邊,變成了:“你、你冷靜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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