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輕艾環顧一圈後說道,“翎羽城已經成功被我挑起了事端,現在就剩下最後一把火了。在燒起這把火之前,我要去接我幾個兄弟。他們屍首掛在城牆上,暴曬雨淋,飽受着敵人的凌辱!我的弟兄們,爲我犧牲,爲我戰死,他們必須要被追封烈士,厚葬入土。身前無法享受的榮華富貴,死後我定要他們在閻王殿稱王稱霸!這次的任務,純屬我個人請願,願意助我一臂之力的,請舉起你們的手。不願意的絕不勉強。”
在場七百將士,無一是怯懦者,原本他們就打算爲她犧牲的士前卒,又何懼她這一回亡命之旅。
雖然這場戰役對攻城沒有意義,但卻暖了所有將士們的心。
他們知道,倘若他們戰死被掛城牆,照樣會有家人過來接他們回家。
就是因爲有這強大的後盾支撐這他們,他們便義無反顧,跟隨到底!
“弟兄們!去把我們的兄弟接回來!”
“對!接回來!”
“接回來!”
阮輕艾坐上了白馬,看看染血的繮繩,緩了緩氣,輕聲道,“叔,我們來接你回家了。”
六天前。
阮輕艾剛和何驀然離開城主府。
千面妖躺在涼亭屋檐上喝酒,翹着一條細長的美腿,愜意得不得了。
“你這醉鬼!”涼亭下,紅葉忍不住罵她,“還不下來?最近天寒,涼亭露水重。對你傷口不好。”
千面妖忍不住鉤笑,“你一天到晚,到底是惦記着我的傷口,還是惦記着我的身子?整天吵着要看我傷口?嗯?”
紅葉一愣,臉色漲紅,耳根子也染上了色,“你、你欠我的……我怎麼就不能惦記了?”
千面妖突然坐起身,痞笑道,“確實欠了你的,可怎麼辦呢?我不想還了,我想賴賬怎麼辦?”
紅葉擡着頭,沉沉看着她,突然自信的笑了笑,“我武力可能壓制不過你,但下三濫的手段還是有一點的。聽說城主夫人那夜,不知道吃了誰的藥,大戰五個侍衛還吵着要不夠?你想不想嚐嚐?”
喝酒的頓了下來,千面妖眯着小眼瞅他,“你是真畜生!”
“那你就是我的母畜。”
“……”
紅葉招手,“下來,別讓我說第三遍。”
“別管到我頭上來了,你還不配!”
說完,千面妖直接跳着飛走。
紅葉慌神望着她離去的背影,心頭打了一凸,這慌慌亂亂的,究竟是什麼感覺。
好像總感覺,這背影可能會是最後一面似得。
恆富踏入了陽文遷的宅邸,領路的管家弓腰道,“恆大少爺,裏面請。”
恆富跟着管家,一路跟去某個苑子口,他停頓了下腳步,兩拳狠狠捏緊了下,才吐氣踏入苑子。
苑子裏,有很多人。
其中一個四十多歲男子,側頭膩了他一眼,“你來啦?”
恆富抱拳躬身,“爹爹。”
恆毅昌輕聲道,“阮輕艾她還沒死是怎麼回事?”
恆富噎氣,“落痕盯人盯的緊,無從下手。”
“那麼這次應該有機會了吧?”
“這次?”恆富奇怪問,“何來機會?”
恆毅昌喚道,“阮公子。”
阮公子?
恆富微微一愣。
從內堂走出來一個瘦柴男,阮宏旺。
恆富臉色突變,“你……你怎麼會在這兒?”
“嘿,我那王八表姐要幹壞事兒,我怎麼也得絆她一腳。不然她一直霸佔着城主之位,我如何繼位?”阮宏旺叉腰笑笑,“恆大官爺說要拱我上位呢!恆富大少爺,這次你總該聽我號令了吧?”
阮宏旺嬉笑道,“我知道落痕他不在我表姐身邊對吧?”
“……”然後呢?
“那蠢女人今天要在城內搗事情,叨完事情就會去南城門和她的精兵集合,不過她撤退的時候,身邊人馬不多,她會把民兵全部留給何城主。這條就是她撤退的路線,我們只要在這裏埋伏她即可。”
恆富雙手在打顫,拳頭都快捏不緊了。
恆毅昌點點頭,“叫上小陽將軍的人馬,咱們去堵死她。到時候,擁立阮宏旺當冰絕城城主,我們就直接拿下冰絕城了。”
恆富忙道,“不可能的。阮輕艾就算是死,冰絕城的管制根深蒂固,阮宏旺他繼不了位的。他是個廢物!”
啪——
一個響亮的巴掌聲,貫徹整個苑子。
苑子裏一大羣人,都盯着他。
恆富摸摸嘴角的血絲,迷茫擡頭,“爹……”
恆毅昌神色猙獰道,“廢物?你在說他?還是在說你自己?一次次刺殺,全無成果,我給你的血衣堂,也被你整的全軍覆沒。你還養了兩個白眼狼,任她們叛變提供軍情給那賤丫頭!你還有臉面說別人是廢物?我真不知道你娘到底生了個什麼垃圾玩意兒!”
恆富把頭垂了下去,眼眶裏的血絲一點點凝聚。
恆毅昌哼道,“截殺在即,恆富,這是我最後給你的一次機會,你若再不拿出點成績出來。老子就殺了你!既然你沒有用,你那坐輪椅的孃親也沒什麼用,回去我就給她準備棺材。”
恆富狠狠擡頭,瞪着恆毅昌,嘴巴半開,想說什麼話,但被憋在了嗓子眼。
恆毅昌冷漠膩着他說道,“沒聽清楚嗎?恆富,我不是隻有你一個兒子。只是你在衆多人羣中,最卓越罷了。你不要拿着我對你的偏寵,任意妄爲!記住,我能捧你,就能殺你!”
恆富緩了兩口氣後,他笑了笑,點頭應,“是,父親大人說得沒錯!”
“那就跟我走!”
“……是”
跟他走!
跟他去殺人!
跟着他,要去殺……那個姑娘……
他……
只能殺她了嗎?
隱藏在屋檐上,他聽見了腳步聲,還有歡笑聲。
是阮輕艾的聲音,護她前行的,好像是周家軍?
這麼少?
爲什麼護行的人會這麼少?她把民兵,都留給了何驀然?
何驀然是安全了,可她呢?
她就從來沒有計量過自己會被埋伏的一天?
恆富捏緊了弓箭,拉滿弓弦,箭尖對準了阮輕艾的腦袋。
恆毅昌見隊伍越來越近,已經逼近他們的包圍圈,看恆富還在猶豫,冷聲道,“兒子,你再讓我失望,你就沒機會了。明白嗎?”
母親……
恆富擰眉閉眼,弓弦再度拉滿繃緊。
箭尖對準了阮輕艾的腦袋,但在射出去的時候,這身體不由自主的偏離了軌道。
咻——
箭射了出去,再也收不回來了!
噗嗤——
被他射中的男人,緩緩倒地。
周家軍紛紛拔了佩劍,趕緊把人護在人羣中。
第一箭失利,就別指望第二箭還能射中她。
所有人都在給她遮擋,擋一個,死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