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輕艾走到納蘭榭身邊,嘆氣道,“只是想拉你走上正道,帶着你去見陽光罷了。你又何必如此懼怕呢?就算你是吸血鬼那又如何?自己把獠牙拔了,變成我們同類不就可以了嗎?你蒙了心智,沒看見你兒子在太陽下,站着原地等你過去嗎?你眼瞎看不見你身邊還有一個愛了你多年的男人一直默默守護着你嗎?”

    納蘭榭低頭看向紅源,眼對眼的那剎那間,她才恍然醒悟。

    是啊,她好像還有一樣東西沒有失去!

    紅源……

    這個默默守護到底的男人,她一直擁有的忠實僕人。

    他護她至今,至始至終都聽她命令辦事,就連她方纔說要毒藥,他也乖乖雙手奉上。絲毫不顧之後的下場?看到他那決意的視線她才明白,原來他已經做好了要爲她殉葬的準備!

    她死,他絕不獨活。

    她不是一無所有,只是自己從未稀罕過自己擁有的東西罷了。若不是到了快要失去他的節骨眼,恐怕她還反應不過來吧!

    想到這兒,納蘭榭急忙撲過去,把那些侍衛推開,扶起紅源緊張道,“有沒有受傷?”

    紅源受寵若驚的看着她,低頭道,“微臣沒事。”

    納蘭榭鬆了一大口氣,隨後起身重新面對阮輕艾,雙手微微攤開,“本宮不允許你傷害我的人。阮輕艾,我們談判吧。”

    阮輕艾突然笑了起來,揮手道,“不用談判。”

    納蘭榭眉頭緊擰,身子緊繃,“你什麼意思?”

    “意思是,你可以出獄了。可以見你的皇兒,可以帶着你的小保鏢行走天下。但獨獨帶不走你的義兄。明白了嗎?”

    納蘭榭無語瞪她,“你……不爲難我了?”

    “我何曾爲難過你?一切一切都是你在爲難我,我不得不反抗罷了。你試試看,別進攻我,看看我會不會惹你麻煩?”

    “……”

    “走了,大爺,累死寶寶了,寶寶要睡覺。狠狠睡一大覺!”

    納蘭榭聽了突然道,“等一下,紅源,把解藥給她。”

    紅源笑着起身,“對不起,太妃。”

    “嗯?”

    “微臣早就給過了。”

    “啊?”

    納蘭榭呆滯的站在原地,許久都沒反應過來。只聽見阮輕艾臨走前甩下一道道爽朗的笑聲。

    一次次的折騰,納蘭榭踏出監獄大門的時候,正好是黎明天。

    紅彤彤的日陽下,果真如阮輕艾所言那般,她的兒子就站在原地,渴盼回頭,望着她走來。

    端木熠瘋狂揮手大叫,“母妃!母妃母妃!”

    這活潑可愛的兒子,還是她的好兒子!只要她心向着他,跟着他走,又何須驚恐別人會把他搶走?

    之前那些愚蠢的想法,如今看來,真的是太可笑太可笑了!

    邁腿跨前一步,腳踉蹌了一下,身旁,紅源妥妥扶住了她的胳膊。

    這結實的雙手,讓她整個心房都被捧得滿滿當當。

    這一秒,她看看兒子,又回頭看看紅源,她感覺自己的人生竟然在一瞬間圓滿了似得。

    端木諄在房間裏假裝自己因爲輸血過多,昏睡多日,對阮輕艾關押惠太妃一時顧不上的錯覺。

    其實他是知道自己勸不了那瘋狂的丫頭,但要顧忌自己皇上的威嚴,所以找藉口自己昏迷不醒。所有戲碼,等惠太妃被放出來再瞭解也不遲。

    所以惠太妃一被放出來,端木諄也就甦醒了過來,在苑子裏伸懶腰打打拳,臉色還是有些猙獰不爽。

    可轉眼看見萬驚雷抱着娃兒過來請安的時候,他頭頂烏雲瞬間煙消雲散。

    “給我抱抱。”

    “嗯!”

    萬驚雷把娃兒送去端木諄手裏,端木諄抱着娃兒呵呵大笑,“落痕!你看這娃兒是不是長得和你也很……”

    “不像!皇上您看仔細一些,喏,這鼻子像我,這嘴兒也像我。臉蛋圓圓的,像他娘。”

    端木諄和落痕用詭異的視線瞪向萬驚雷,萬驚雷尷尬羞澀道,“皇上,畢竟是我生的娃兒。像別人就不像話了。”

    “……”

    “……”

    兩個男人想了想後,同意點頭,端木諄咳嗽道,“確實像你。很有猛將的風範!”

    “嗯。”萬驚雷終於舒心一笑。

    端木諄輕聲問,“簡分那丫頭傷勢痊癒後,你打算帶她回京住還是?”

    萬驚雷思慮了片刻後道,“我想帶着簡分繼續隱居,還有孩子一起。”

    萬驚雷有些緊張,不知道端木諄會不會答應。

    他以爲皇上會拒絕,但沒想到,端木諄竟然點了頭,“嗯,隱居也不錯。那就隱居了吧!什麼時候想起朕,偶爾回來瞧瞧也不錯。你身上的玉令就是通關令牌。想回來,隨時都能回來。”

    “是。”

    果然,皇上就算認出了簡分也不打算認回她,也不打算認回自己的外孫。

    “皇上!”苑子口,納蘭榭帶着人馬走了進來。

    端木諄點點頭,“太妃。”

    兩人一對眼,端木諄萬分驚訝。

    納蘭榭這臉,簡直就像換了一張容顏一樣。想起以前,端木諄每次見納蘭榭的時候,那個女人臉上不是寫着,來啊,你來弄死我啊,就是寫着,你等着,老孃天天要算計你,這樣的表情。

    但眼下,納蘭榭臉上就寫着八個字,我已安然,一無所求。

    進監獄改造了一翻後出來,變化竟然如此巨大!

    厲害!!

    確實厲害厲害!!

    納蘭榭對着端木諄說道,“皇上,我要回京了。您呢?”

    “你要回京?那熠兒呢?”

    納蘭榭輕輕一笑,“隨便他,孩子大了,翅膀夠硬就讓他自己翱翔天際,他是要幹大事的男人,我一個小女子,攔他作甚?”

    “……”端木諄差點懷疑,這個納蘭榭是不是被人易容掉包了?

    “既然太妃決意要回京的話,那朕派人……”

    “不必。”納蘭榭哼笑道,“那位什麼心思,由着他去吧。我的命,若不該絕,他派一千人一萬人也拿我無何。走了,紅源。”

    “是,太妃。”

    “啊……我有點頭暈,腿腳痠軟,紅源,你扶着我一些。”

    紅源憋着笑意,“是,太妃。”

    他們沒聽錯吧?太妃竟然在撒嬌??一個哪怕受重創也絕不低頭示弱的女人,竟然會撒嬌?

    端木諄被震得腦瓜嗡嗡地疼。阮輕艾那丫頭到底給他們下了啥魔咒?這一個人,前後差距怎會如此巨大?真是奇了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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