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萬有引力[無限流] > 第 199 章 末日症候羣(十三)
    昨晚,李銀航躺在牀上,兩眼一睜,生無可戀。

    這輩子她都不會自己花錢住條件這麼優越的五星級酒店,機會難得,而且明天可能還要去探索這個怪異小鎮,她不能賴唧唧地蹲在賓館裏哪裏都不去,需要養精蓄銳

    她給自己找了一萬個睡覺的理由。

    笑死,根本睡不着。

    最讓人毛骨悚然的是,她總覺得有活物正在抓撓着什麼東西。

    撓牆的東西爪子應該挺尖,不間斷地摩擦再摩擦。

    歘歘聲中充滿了難以言說的幽憤。

    李銀航看過恐怖片,經驗豐富,絕不上當。

    電影裏的鬼都是這麼演人的,用怪音勾引,只要人一離開被子結界,鬼就會馬上出現。

    她躲在被子裏,努力洗腦自己撓東西的只是老鼠,或者大個的蟑螂在結伴搬家。

    結果這個想象在恐怖之外,更添了一層噁心。

    李銀航蜷在被子裏瑟瑟發抖一陣後,終於忍無可忍,揭被而起。

    她本來還想扮演一個可靠有用不黏人的好隊友,展現自己在這種詭異的末世世界裏爲數不多的存在價值。

    但是慫纔是她的生命之源。

    她翻身起牀,把鋪蓋卷一股腦兒抱在懷裏,頭也不回,走直線離開房間,想要去找江舫或南舟。

    她都不指望能拼個牀,拼個地就行。

    江舫住在她的隔壁。

    她小心翼翼地敲了一下門,才發現門壓根兒沒鎖。

    推門一看,夜風從未關的窗戶涌入,吹得窗簾翻飛如浪,她也跟着窗簾打了個哆嗦。

    房內沒人。

    她又來到了南舟房前。

    剛剛走近,她就聽到房內飄來了一點怪異的聲音。

    那是一種竭力控制自己不要發出聲響、但卻因爲難忍的歡愉和舒適而隱忍發出的斷續低音,也沒有什麼具體的言語,只是拖着尾音、壓抑又委屈的“嗯嗯”聲。

    她趴在門口聽了一會兒響,辨認出了這聲音的成分。

    然後她利索地抱着鋪蓋捲兒又回去了。

    對不起,打擾了,告辭。

    她回到房中,亂轉的心思被這麼一打岔,膽氣在無形中膨脹了數倍。

    大佬已經開始搞黃色了,而她連覺都不敢睡,對比之下,簡直丟人。

    恰好那聲源似乎也抓撓累了,老實了不少,沒再響起。

    她心一橫,眼一閉,竟也在不知不覺中睡熟了過去。

    昨天晚上隔門見證了那一場歡愉,早餐時,李銀航不自覺地在他們二人中瞧來瞧去。

    可兩個當事人都是一臉鎮定平和,毫無端倪,讓李銀航懷疑昨晚的經歷是不是自己淫者見淫,做了一場綺夢。

    她頓覺悲涼萬分,寂寥地叉起煎雞蛋,咬到口中,以此解憂。

    她做這種夢本身不要緊,但做別人的春夢,實在過分悲哀。

    實際上,南舟還在想那場雪,並且不很理解昨晚的親暱意味着什麼。

    江舫則是有別的事情要忙。

    他給南舟夾了一塊煎得正好的厚蛋燒,不顯得殷勤,只將紳士得體恰到好處地展現出來“今天要出去看看嗎”

    南舟“嗯。”

    江舫將一卷用細布包裹好的東西遞給了他“到時候帶這個出去吧。防身。”

    他們的槍早在離開車站時就被沒收了。

    按照那位來接車的中年神父的說法,槍是稀缺資源,還是最好交還,統一管理。

    順帶一提,那位神父之所以滿臉悲憫,通身真正的神父氣質,是因爲他的原型,正源自於江舫童年時一名在他居住社區附近的教堂工作的、溫和有禮的華人主教。

    南舟拿起來,輕掂了掂,發現這卷布分量十足。

    拆開中央綁縛的一圈細細紅線後,一排銀質餐刀依卷而出,在日光下明明爍爍,把把鋒利。

    南舟就近抽出了一把,比劃了一下,發現挺順手。

    他問“哪裏來的”

    江舫說“廚房。”

    江舫又說“全部打開看看。”

    南舟依言打開。

    當一卷刀刃展到盡頭,一枚藏在卷尾的正紅色福袋出現在了南舟眼前。

    它身上有字福紋,束帶末端鑲有細細流蘇,錦針金線,很是精緻。

    南舟翻動着好奇問道“這個是”

    “也是我做的。”

    江舫撐着頭作答時,目光與口吻一應都是令人如沐春風的腔調“你可以理解成禮物,也算是祈福雖然未必有什麼用了。”

    南舟拆開這福袋模樣的小裝飾,從裏面取出了一隻疊成紙鶴模樣的紙牌。

    牌面上的joker笑臉恰好落在翅膀上,對他露出狡黠又明快的笑。

    對照之下,對面江舫的笑容實在是誠懇又溫柔“我不會畫符什麼的,只會疊個紙鶴,也不曉得究竟能不能起到作用,可就是想給你做一個。”

    李銀航默默在旁喫飯,意圖用牛奶堵住自己想要吐槽的嘴。

    是她的錯覺嗎

    她怎麼感覺,江舫的這套話術,像極了自己讀大學時的宿舍姐妹吐槽的那個勾引她男朋友的綠茶

    還有,昨天晚上做了那樣的事情,早起做了三人份的豐盛早飯,又把賓館裏庫存的大量枕頭翻出來製造人工降雪,給南舟準備防身的刀及製作簡易的刀套,他居然還有工夫摺紙鶴、做福袋。

    打了雞血嗎

    精力要不要這麼旺盛啊

    南舟捧着福袋,看向李銀航“她沒有嗎”

    江舫看也不看李銀航,坦然答道“她和我都是你要保護的人,只要你好,我們就會好,不是嗎。”

    李銀航“”大哥,你昨天拿槍的樣子可一點都不像需要保護的人。

    不過,在南舟眼裏,任何人類都是需要保護的。

    他認爲江舫的話有理,便點一點頭,妥善收好福袋,低頭繼續喫飯。

    送過禮的江舫也不求什麼明確的回報,連句感謝也不要,似乎這樣的付出就足夠讓他感到愉快。

    他放了半份三明治到南舟的盤子裏。

    南舟輕咬了一口,聽江舫問道“加了一點鹹蛋黃。口感怎麼樣”

    南舟覺得眼前的這一切都很好,於是籠統地一點頭“嗯。”

    飯後,他們做好準備,離開了落腳處。

    九點鐘的陽光已經帶有了灼人的力度,熱風更是推波助瀾,將這份熱注滿了這個初夏。

    土地被曬得反光,四周白亮一片,讓人提不起什麼警惕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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