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後。

    陸景庭慢條斯理的起身,套好衣服,眉眼清冷,根本不像剛剛經歷過一場情事,他頭都沒回,冷冷道,“我去客臥,你隨意。”

    渾身不着片縷的鹿瀟瀟瑟縮了下身子,背對着自己“愛重”的丈夫,眼眸中的掙扎之色清晰可見。

    可惜的是,這樣的神情陸景庭是不會知道的,他不在乎,或者說,不屑於知曉。

    “媽讓我們趕緊要個孩子。”鹿瀟瀟道。

    男人的音色依舊清冷,不帶一絲一毫的溫度,冰錐似的,直直刺中鹿瀟瀟柔嫩的心臟。

    “我的任務已經完成了,接下來是你自己的事。”

    說罷,便走了,乾脆利落,不給鹿瀟瀟留一點的幻想。

    男人走了,方纔還充斥着歡愛氣息的偌大房間頓時失去了最後的一絲溫暖。

    女人撈過被子,遮住傷痕累累的軀體,將自己裹得更緊,更緊。

    孩子?

    那雙昔日如陽光般燦爛的眸子都市失去了所有的色彩,空洞的望向垃圾桶裏的那幾個打着結保存完好的“避孕設施”。

    悽苦的笑容浮上臉頰。

    生,她拿什麼生。

    就這樣的“親密接觸”,再過50年,不,100年,她也生不出一個孩子。

    窗外,熙攘的蟬鳴聲入耳,她卻感覺不到一絲歡樂。

    這樣的日子,3年了,她還要繼續過下去嗎?

    當初的決定,真的對嗎?

    “鹿小姐,抱歉,您並沒有懷孕。”

    上午醫生不帶感情色彩的通知縈繞在耳邊,鑽進心底,徹底讓軀體失去了活力。

    歡歡喜喜的去,失魂落魄的回,這3年裏,上演了無數次,她也失望了無數次。

    是時候,該停止了。

    她該做出決定了,3年的血淚,終究還是告訴她,她鹿瀟瀟,是個失敗者。

    陸景庭的母親,蔣瓊拉住她的手,語重心長,“瀟瀟,阿姨拜託你,一定要照顧好景庭。”溫柔的女人眼中含着期待。

    “阿姨,我會的。”

    “瀟瀟這麼可愛,這麼漂亮,阿姨相信,景庭一定會喜歡你的。”

    鹿瀟瀟害羞的垂下頭。

    輕微的嗤笑聲入耳。

    “景庭。”蔣瓊驚訝道。

    “媽,我不會娶她的,永遠都不會。”

    當初她是怎麼回答的。

    “我會讓你愛上我的,一定會。”初出茅廬的小丫頭還是太天真,那個男人,根本就沒有心。

    不,只是他的心從來沒向她展露過。

    一如洞房花燭夜,男人長身玉立,“嫁給我,你也配。”

    滿心的紛亂,擾得鹿瀟瀟不得安寧,竟生生的,睜眼到天明。

    “夫人。”

    樓下的保姆阿姨和他的主子一個鼻孔出氣,一樣的看她不到眼。

    鹿瀟瀟紅腫着眼眶,搭配着白嫩的臉皮,楚楚可憐,卻又蕭索悲哀。

    坐下,拿勺,喝粥,一般的機械動作重複了3年,她膩了。

    “少爺,您醒啦,今早的早飯做好了。”將手中的報紙和咖啡放置在昔日陸景庭就坐的位置。

    保姆阿姨眼中帶着慈愛。

    陸景庭微微頷首,表示知道了。

    手中的勺子滑落,鹿瀟瀟感覺到一陣的屈辱,對一個保姆阿姨,陸景庭尚能以禮相待,爲什麼對她,就這樣刻薄,刻薄道不近人情。

    她,終究是他的妻子啊。

    儘管是不被期待的妻子。

    陸景庭一如既往,筆挺的西裝,熨燙的一絲不苟,鋥亮的皮鞋,無言地昭示着它的不菲價格。

    在男人長腿一邁,就要出門,拒絕和她打照面的前一秒。

    鹿瀟瀟道,“我們離婚吧。”

    陸景庭腳下的動作頓住,似乎是有些不可置信。

    “你又玩什麼把戲?”

    男人的眉峯緊皺,微微上揚的脣角,不耐的臉色,已然展現了自己“名義上”的丈夫的不滿。

    “我說,我要離婚。”

    鹿瀟瀟放下勺子,直視着陸景庭的眼睛,一字一頓。

    保姆阿姨瞪大了眼,嘴巴無意識的張大。

    陸景庭挑眉,似乎是被這個女人勾起了興趣,但其實只是冷然。

    “離婚?”

    “我是人,不是路邊的小貓小狗,我嫁給你,是因爲我喜歡你,想要你的愛,但是3年過去,我沒得到你的一星半點的愛護,我想放棄了,而且,我也沒有玩什麼把戲,我只想跟你徹底了斷。如果你擔心我分割陸家的家產,你大可不必憂慮,離婚協議我已經擬好了,不該我拿的我一份都不會要。”

    鹿瀟瀟一鼓作氣,帶着孤注一擲的英勇。

    這一大段剖析,耗費了她全身的力氣。

    終於,說清楚了。

    離婚協議被她推到桌前,顯眼的5個大字,“離婚協議書”用了頗大的二號字體,而底下的內容卻寥寥無幾。

    “簽字吧。”

    遞過筆,鹿瀟瀟聲音淺淡。

    好似面對着的不是在一張牀上躺了3年的伴侶,而是一個不甚熟悉的陌生人。

    陸景庭從始至終的沒發一言,不管是鹿瀟瀟用盡了精力的自我剖析,還是乾脆利落的遞過紙筆。

    小貓小狗?

    徹底了斷?

    他還是第一次從鹿瀟瀟這個難纏的女人嘴裏聽到如此自輕自賤又冷酷的話語。

    昨晚還勾着他讓他給他一個孩子,不惜穿着着連夜總會里的女人都嫌棄的布料,轉過頭一大早就跟她分清楚楚河漢界。

    這個善變又滿眼小心思的女人,他倒是有些看不明白了。

    “你真要跟我離婚?”男人勾脣問道,眸子裏滿是洞察的神情。

    肯定又是做戲,這個女人,她根本不知道什麼叫收斂,跟塊茅坑裏的石頭似的,死粘着他拼了命嫁給他,現在又跟他說離婚,呵呵。

    陸景庭篤定。

    但是——

    “反正你也不喜歡我,我走了,你就可以跟你的那些鶯鶯燕燕雙宿雙飛了,也不用被逼着每晚跟我完成任務,你解脫了,我也解脫了,咱們互不相欠。對了,你不是喜歡夏從嘉嗎?把她娶回來,沒有我的阻擋,她順順利利的坐上陸太太的位置,皆大歡喜。”

    互不相欠?

    皆大歡喜?

    她倒真敢說,他這3年是喂狗了嗎?

    心裏打定了注意不相信,陸景庭勾脣,“隨你。”

    隨即轉身,冷漠地離去。

    很快,車子的引擎聲響起,如離弦的箭般竄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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