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裏安靜下來,保姆阿姨也回到了廚房,掏出手機給誰發着消息。

    脫了力的鹿瀟瀟嘴角艱難的扯出一抹弧度,“真好,終於了結了。”

    但是心裏,爲什麼這麼痛,好像血肉都被扔進了絞肉機。

    夏從嘉!

    這個女人帶來的噩夢,一直籠罩着鹿瀟瀟,她生不了孩子,別人家的丈夫都是柔聲安慰,而她只能一個人面對空落落的房間暗自垂淚,她的丈夫卻陪着另一個有了4個月身孕的女人產檢、喫飯、陪睡,她,何其悽慘。

    生活得繼續過,工作也不能扔掉。

    鹿瀟瀟沒胃口,臉早飯都沒喫,就開車往公司走。

    車子走過拐角,她的手機響了,她接通了藍牙耳機,對面劈頭蓋臉就是一通狂轟亂炸。

    “陸小姐,我老公出軌找小三,這樣的話,我們離婚,他是不是能淨身出戶?”

    作爲一個離婚律師,鹿瀟瀟每天都要接受客戶離婚、分家產、打小三、搶孩子的戲碼,她每天都在努力習慣,可是,工作了已經3年了,她還是習慣不了。

    “高夫人,您就沒考慮考慮你們的孩子嗎?她才那麼一點兒大。”

    那邊的高夫人聽這話就是一愣,她纔剛生完孩子,沒錯她懷的二胎,有了第一胎的對比,高夫人的落差不是一般的大,之前還會因爲自己孕吐而跑遍全城,就爲了她心愛的那一口酸豆角,但是她這次懷孕,她老公連家都不回,更別說跟孕婦說說話關心關心了。

    高夫人語塞,鹿瀟瀟再接再厲道:“高夫人,孩子還小,您就真的期望他還一丁點兒大的時候就面對着一個破碎的家庭?”

    那邊的高太太好像被說動了,但是很快,那邊出現一個男音,倆人嘀咕了一會兒,高太太的語調立馬變了,“鹿小姐,如果我沒錯的話,我找的是離婚律師,不是家庭矛盾調解員吧,他都出軌了,你還讓我怎麼原諒他!我看你是收了他的錢,替他說話吧!”

    是,她是正兒八經的離婚律師,但是現在,她卻做起了調解員的工作。

    鹿瀟瀟忍不住苦笑,當初那個果斷乾脆的鹿瀟瀟哪裏去了呢?

    她現在怎麼變得婆婆媽媽的。

    呵呵——

    是啊,她心疼那個孩子,她這一輩子,都可能不會有的孩子。

    “啪嗒。”鹿瀟瀟失手掛斷電話。

    等到了公司,邢律師衝着她就是一通喊罵,人家客戶的投訴都鬧到他這兒來了。

    “我說鹿瀟瀟,你還能不能工作了!人家要離婚,你勸人家別離,你腦子被驢踢了,壞掉了啊,不想幹了早說,早早騰出地方,你好給新人讓位!”

    面對怒氣衝衝的boss,鹿瀟瀟無言,“boss,我只是一時鬼迷心竅了,我保證不會了!”

    “你保證,你保證有用嗎?人家以爲你那一通勸告,跟咱們對面的律所簽約了,還說我們是垃圾律所,罵我們沒有職業素養,就會欺騙顧客,是奸商!鹿瀟瀟,我這一張老臉都快被你給丟盡了!”

    鹿瀟瀟說不出話來了,她垂着頭,邢律詩見鹿瀟瀟這樣,也氣的差點兒一口氣沒喘上來,他坐回老闆椅上,語氣無奈:“瀟瀟,律所的合夥人走的差不多了,我們律師也是步履維艱,好不容易陸總願意收留我們,你卻捅了這麼大的簍子,你讓陸氏的人怎麼看我們。”

    鹿瀟瀟依舊無言。

    “嗨,你也別怪我,陸總的助理傳話,說要看看你作爲離婚律師的素養,讓你親自擬定一份離婚協議書。”

    說着,邢律詩就把那份文件遞給鹿瀟瀟,鹿瀟瀟翻都沒翻,只是盯着那上面的一行字,眼睛裏的情緒逐漸彙集。

    她把文件放回邢律師的辦公桌,然後道:“boss,我做不了。”

    “什麼?鹿瀟瀟,你是瘋了不成,這可是公司老總親自派下來的活兒,你不幹?是想滾出陸氏嗎?”

    鹿瀟瀟垂眸,對邢律師道:“boss,就算要開除我,我也接受,這是我自己的決定,我不會讓您爲難的。”

    說完,鹿瀟瀟幾走出了辦公室。

    陸景庭的意思她明白,不就是想要羞辱她,想在在她面前佔據上風嗎?

    她偏就不讓他如意,他帶給她的苦難已經夠多了,她想讓自己輕鬆一些。

    所以,這份離婚協議,她鹿瀟瀟,絕對不會寫。

    絕對不會!

    即使她湖北開除,即使,陸景庭會在律師圈子裏封殺她,她也不會改變想法。

    鹿瀟瀟走出律所,直奔陸氏大樓。

    結婚這許多年,她來這裏的機會少之又少,但是她知曉,陸景庭的辦公室,在最頂樓。

    公司前臺見總裁夫人進來,沒敢攔,雖然她知道,老闆跟老闆夫人的關係並不好。

    “宋特助。”

    見到鹿瀟瀟,宋遠的表情有些尷尬,他隱晦的看了一眼身後的辦公室,然後擋在鹿瀟瀟面前。

    “夫人,老闆說了,你有事就跟我談就行。”

    “離婚也跟你談嗎?”

    宋遠尷尬萬分。

    忽然,鹿瀟瀟笑了,“那我可以進去了吧。”

    宋遠一個不注意,就被鹿瀟瀟闖了進去,門開的那一刻,鹿瀟瀟都有些埋怨這隔音狀況優良的大門了。

    如果她知道,她進來會看見這樣辣眼睛的一幕,她是絕對不會進來的。

    他的丈夫,正給一個微挺着肚子的女人揉腰,女人半躺在沙發上,男人的表情柔和,手掌上的力道鹿瀟瀟不用感受都知道,肯定異常輕柔。

    鹿瀟瀟瞳孔緊縮,宋遠趕緊道:“對不起,老闆,夫人他——”

    被打斷了好事的陸景庭暴怒,掄起桌子上的文件就撇了過來,一大摞的A4紙,朝宋遠跟鹿瀟瀟砸過來。

    “廢物,我的辦公室,是什麼阿貓阿狗都能進來的嗎!”

    宋遠被砸的額頭抽痛,但還是低着頭道歉。

    被波及到的鹿瀟瀟勉強扯出笑,陸景庭的指桑罵槐,她如何能聽不出來。

    他針對的根本就不是宋遠,而是她!

    是她鹿瀟瀟。

    “陸總,是屬下的錯,疏離立馬送夫人,不,鹿小姐出去。”宋遠轉過身,臉上的表情冷漠下來,畢竟陸景庭纔是給他開工資的大老闆。

    “不用你攆,我跟陸總只有一句話要說,陸總,協議我只會擬那一份,其餘的,恕我難以從命。”

    看見陸景庭跟夏從嘉親親熱熱,就連在辦公室好毫不顧忌,心已經碎裂的鹿瀟瀟覺得,自己是真的該退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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