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半晌,那枯枝覆蓋所在,又是微微一動。
“啊……”一聲情緒複雜的吶喊自枯枝底下傳來,旋即“譁”的一聲,枯枝四濺、塵土飛揚,一個一破爛白衫、蓬頭垢面的中年男子自地下爬了出來。
他仰頭朝西望去,眼神複雜,良久不語,那是唐寧他們一刻鐘前消失的地方。
“沙沙沙”一陣腳步踩在枯枝上的聲音傳來。
不多時,一個全身紅裙似火的嬌柔女子、一個駝背老者自林子另一頭走出來。
“橫顏君,半刻功夫不見,你怎的弄得如此狼狽?”女子咯咯笑道,嬌軀輕顫,媚態橫生,惹得旁邊駝背老者一陣火熱側目。
白衫男子淡淡瞧了二人一眼,道:“那死丫頭好像找到個厲害幫手,神通手段,見所未見,至於修爲……只怕深不可測。”
紅衣女子與那駝背老者對視一眼,一時驚愕莫名,臉上幸災樂禍的笑意都是僵住。
女子道:“南疆能與橫顏君匹敵的,唯有兩位教主、四大護法,加之那幾個不出世的老妖怪。四大護法不會與我們動手,兩位教主如今都是重傷,更不可能出手,莫不是那些老妖怪之一?”
白衫男子微微搖頭:“看着頗爲年輕,不過二十而已。”
紅衣女子、駝背老者又是愕然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出了不可置信的意味。
“你們不是去黃龍宮了嗎?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白衫男子也不糾結,淡淡問道。
女子輕嘆一聲,道:“黃龍宮不用去了,方曲河那小老兒果然有幾分本事,我們的後招還沒使出來,他就已經擊敗陰天正,重新坐上了教主寶座啦。”
白衫男子眉頭一皺:“他雖有我們給的火鳳丹相助,然則以火鳳丹的效力,至多不過幫他回覆六七成修爲,陰天正此人修爲莫測、心計更是深沉無比,怎會輕易被擊敗?”
駝背老者罵了一聲,撇嘴道:“我們也弄不明白,方曲河那小老兒才恢復些許功力,修爲卻厲害得緊,不愧爲當初能與龍宇東皇爭鬥的梟雄。
陰天正像是受了重傷,只爭鬥兩招,眼見不敵,便立時敗退溜走,全沒有半分教主威嚴。”
白衫男子默然半晌,忽然想起什麼,皺眉道:“噬日母蠱死了,那些身中蠱毒的南疆高手,現下如何了?可有人馳援南方?”
紅裙女子冷笑道:“還能如何,噬日蠱毒號稱南疆第一奇毒,除了噬日母蠱煉化過的精血,幾乎無藥可解,如今那幫新老教衆,都已經吵翻天啦。
方曲河那小老兒剛愎自用,對此全不理會。嘿,這些傢伙平日位高權重,做做樣子也便罷了,如今性命都要不保,誰還在乎南邊兒的情況?”
白衫男子嘴角微揚,點頭道:“很好,如今南疆西面岐山大關被軒轅承明二十多萬大軍牢牢壓住,南疆幾乎所有兵力全都趕去支援了,他們以爲南邊不過烈州四部的兵力,並未十分在意,卻不知我們乃是示之以弱。
紅裙女子與那駝背臉上都是泛起笑意。
駝背老者躬身道:“橫顏君此番奇功一件,回到烈山,炎帝必有重賞,到時切莫忘了我與連漪姑娘纔好。”
白衫男子微微一笑,點頭道:“放心,此事雖是我謀劃,二位卻着實出力不少,待得南疆亂象平定,你我三人,少不得封疆授爵,蒙賜火靈。”
紅裙女子、駝背老者對視一眼,臉上笑意再難掩飾,齊齊躬身:“多謝橫顏君看顧。”
白衫男子聞言,淡淡點頭,擡頭往西一望,問道:“此處距離岐山,有多遠?”
紅裙女子默了默,道:“往西一千二百里便是岐山。”
“一千二百里,以落神針的神通,那便是小半日的路程,天亮前便能趕到。”
紅裙女子皺眉道:“橫顏君要去岐山?那裏如今高手匯聚,更有玉陽神坐鎮我們現在去,只怕……”
“怎麼,你怕了?”白衫男子淡淡道。
紅裙女子想要擠出一絲笑意,卻終究沒能做到,輕嘆一聲道:“大荒十神享譽已久,傳聞個個都是一等一的可怕。橫顏君雖早已是烈州聞名的神級高手,可只怕……”
白衫男子冷笑一聲:“只怕若是遇上玉陽神,便立時灰飛煙滅?”
紅裙女子苦笑道:“我可不敢這般說。”
白衫男子哼了一聲:“大荒十神……嘿,大荒十神,他們已經多少年沒有出手過了?只怕有些人早已年老力衰,卻還佔着這位置不願讓開。”
頓了頓,又道:“你們不用擔心,我現下沒打算跟玉陽神交手,即便勝他,於我們的大事也毫無用處。我只是想,那丫頭盜了南疆聖物,又與軒轅承明頗有仇怨。
如今她大張旗鼓乘着落神針想要越過岐山,嘿,也不知會死在中州高手手中,還是死在岐山南疆高手手中。”
“那落神針和巫女精魄……”駝背老者皺眉道。
白衫男子淡然搖頭:“做大事,該當舍末逐本,落神針和巫女精魄不過一時神物,若能佔據南疆,則是我烈州千秋功業。”
紅裙女子、駝背老者同是抱拳躬身道:“橫顏君所言有理。”
……
雙月沉沉、天際墨色深邃遼闊。
落神針上,唐寧仍是雙掌抵在閔月、鍾芝雅二人背脊,不斷輸入真氣,然他自己臉色卻頗爲慘白。
邢清清見了,心下也不知怎的生出幾絲不舒服,輕哼了聲,聲音漠然道:“你對這兩個女人倒是十分之好。”
唐寧不答。
邢清清又道:“你之前用的那古怪神通是什麼東西?氣息偏向東夷,卻又分明不是東夷神通……你說你三年創出這什麼……‘道家太極圖’,這‘道家’是哪一宗門族類?‘太極圖’又是什麼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