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清清一滯,哼了一聲:“那倒也好,正好讓我見識見識東皇太子的造詣。”
她在“東皇太子”四字上語氣格外重了幾分。
唐寧不知她爲甚好像總跟自己“東皇太子”的虛假名頭過不去,也不多想,只專心凝神探掃陣紋。
只片刻功夫,唐寧便察覺這陣法生路,正如他所言,眼前迷障陣法對他而言,的確算不上多高深,開口道:“往這邊走吧。”
說着,反倒往方纔來時的路走去。
邢清清微微一愕,也不反駁,只跟在唐寧身後。
轉過七八道彎,唐寧眉頭微微一皺,停了下來,神識再次四掃。
過了半晌,擡頭望上面望了望。
邢清清見狀,也擡頭往上看去,只見頭頂房梁交錯,根根梁木都是中州玄鐵金剛木,一等一的貴重、一等一的堅韌,上面卻並無絲毫陣紋,顯然並無陣法特效,沒什麼特別。
收回目光看向唐寧,卻見他似在沉思。
“往這邊。”過了半晌,唐寧才道。擡步往北走去。
越過十幾道屏風,前方卻忽然出現三面屏風阻攔,將去路攔得死死的。
邢清清撇嘴笑道:“歷任東皇都是大荒一等一的陣法高手,你師尊龍宇東皇更是號稱大荒三大陣法超凡之一,你卻只有這點兒造詣麼?”
唐寧卻似陷入苦思,並不理會。
也不知過了多久,邢清清正漸漸失去耐心,卻聽唐寧忽然笑一聲,道:“哈,我明白了,所謂生死相變、左右逢源,陣神當真好本事。”
也不多話,只抱着閔月二人疾步朝原路返回,旋即又岔過幾條小路,轉而一路向北,向東、再向北、向西、再向北,一路竟果真暢通無阻。
邢清清面色微松,正要說話,卻只聽“咯咯咯”的輕響傳來,唐寧也立時止步。
一路他都不曾收回神識,故而外面變動的瞬間,他便有所察覺。
“這是何意?”唐寧皺眉,“屏風在動。”
邢清清一愕:“我以前也來過許多次,不曾見過這些屏風會動的。”
唐寧又是擡頭望天,邢清清跟隨擡頭上望,登時“啊”的一聲驚呼:“梁木……在動。”
旋即看向唐寧,恍然大悟:“原來如此,金剛木雖名‘金剛’,卻以堅韌柔性著稱,這房梁構築不是陣法,而是機括!我以前來過許多次,竟從未發覺。”
唐寧看了她一眼,道:“所以你現在才發現?”
邢清清聞言大怒,旋即想到唐寧早在之前纔出手破陣的時候便擡頭望天——原來那時候他就發現了房梁的古怪?
可這些房梁不動的時候看起來平平無奇,他又是如何發現的?
只見唐寧擡步便走,邢清清也來不及多問,忙跟隨在後。
走了約莫一盞茶功夫,唐寧頓足,四下望了望,沉吟半晌,再次提步便走。
又過半晌,再次頓足,擡頭望着交錯移動的房梁許久,這纔再次擡步。
幾次彎彎繞繞,邢清清忽然道:“又回到原地了。”
而現在,她再次聞到自己第一次留下的粉末味道。
唐寧搖頭道:“不是回到原地,而是這面屏風,又移動到了這裏罷了。”
邢清清“咦”了一聲:“你怎麼知道又是這面屏風?你也聞得到我的晶石粉味道?”
唐寧搖頭,指了指那屏風左上角一處,道:“這裏每扇屏風都是一個獨特陣法、也都是一幅畫,每一個都必不重複,仔細觀察,便能識別。想必都是陣神傑作了。”
邢清清像是看怪物一樣看了唐寧半晌,才吶吶道:“這裏屏風少說也有近千個,又都屬迷幻陣圖,極爲相似,你竟能全部記住?”
唐寧搖頭:“不能全部記住。”
邢清清微微鬆了口氣,卻聽唐寧道:“見過一面的記得住,許多沒見過的,自然就記不住了。”
邢清清只覺一口氣哽在喉頭,一時說不出話來。
卻見唐寧忽然席地坐了下來,又將閔月、鍾芝雅二人放在身旁躺下。
邢清清一愕,沒好氣道:“怎麼,就這樣認輸了?”
旋即輕嘆一聲,仰頭看天,道:“也是,這老頭兒作弊,我們也鬥不過他。”
空中卻忽然傳來一聲冷哼:“丫頭,無端辱罵師父可是重罪。況且師兄這可不是作弊,高階陣法之道,本就在‘變’之一字,你以前修爲不精,我未曾動用這陣法精髓,如今這東皇小子辱我師尊,我也只稍稍動用這陣圖真正威力的十分之一罷了。”
邢清清聽到那聲音,咯咯笑道:“原來是師兄你搞的鬼,我還道那老頭兒什麼時候有這份閒心。”
旋即帶着幾分討好的語氣道:“師兄修爲高深,已經頗有幾分老頭兒……不,是陣神大尊者的真傳,我們兩個小娃娃,哪裏是師兄的對手?師兄不如高擡貴手,放我們過去?”
那聲音卻又是冷哼一聲,道:“你個丫頭片子,什麼邪魔外道都帶來見師尊,師兄若沒有認錯,他身旁那兩名女子,想必便是東蠻南疆佘谷教的人吧?”
邢清清笑道:“師兄慧眼,她們正是佘谷教兩位聖使,如今爲禍一方、臭名昭著的噬日母蠱被唐公子斬殺,兩位聖使身上的噬日蠱毒便及發作,我們此來,正是求助尊者,讓他請醫仙相助的。”
那聲音忽然沉哼一聲,冷道:“師妹,不是我說你,天下正統,哪個容得下這南疆妖女?師尊若是出手幫忙,只怕以後名聲也大有受損。
你雖只蒙受師尊教授陣法、並未收入門牆,可在我們這一衆師兄弟、甚至師尊眼裏,你也是師尊門徒,怎能與這些邪魔外道勾結,陷師尊於不義?”
邢清清臉色微有些難看,正要說些什麼,卻只聽一聲冷笑。
低頭看去,只見唐寧滿臉冷厲怒色。
“都說南疆四大聖使是大荒妖女,你們到底是以何爲憑?”唐寧看向北方冷道。
那聲音淡淡道:“南疆佘谷教,以蠱毒、蟲蛇殘害大荒諸族的事情數不勝數,需要我說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