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應穴位登時傳來刺骨劇痛,這是穴位真氣透支後浸潤真氣的後果。
然而他只能強忍,因爲據他所知,天底下已經沒有更低階的陣法了,他本就匱乏的神念更無法操縱更細微的真氣了。
也不知過了多久,那陣法構築失敗數次,終於緩緩合圍,形成一個閉環,道道真氣在那簡陋得彷彿原始的聚靈陣中流轉,而後聚靈陣激發,又將經絡中殘存的淡薄靈氣吸入、在煉成真氣回灌經絡。
沒了從外界吸取、再流進漫長經絡的過程,這種疼痛便遠在他承受範圍內。
第一個、第二個,第三個……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他沒敢睜眼,就怕神念渙散的一瞬,體內好不容易構築的這數百聚靈陣瞬間崩散。
到時候一番辛苦功虧一簣還在其次,最重要的是,這數百聚靈陣倘若當真渙散,其中爆發出的真氣亂流,絕對足以讓他瞬間斃命。
如今神識觀察之下,體內無數小點熠熠生輝,淡薄真氣自周身各處散發。
一點光亮帶來的痛楚毫無影響,可如今幾百個光亮帶來的真氣已經幾乎達到他忍耐的極限。
於是這些被無數聚靈陣練就的真氣被緩緩牽引,在他神識之下,漸漸開始構築春木陽生陣圖。
這陣圖比之聚靈陣複雜十倍,難度更是百倍計,即便有之前數百個聚靈陣的構築經驗,他仍是一次次失敗。
不過他這人最大的優點便是耐心,雖明知那老頭兒絕不可能空口白言,他既然說自己時間不多,這清虛宮就必然醞釀着什麼危難,但他心中仍生不起太多慌張,只集聚神念緩緩構築陣圖。
也不知過了多久,終於,第一道春木陽生圖誕生,位置正在丹田左近,周圍是二十多個簡陋聚靈陣。
道道真氣自聚靈陣涌出,匯入春木陽生圖中,然後原始的真氣變得溫和,並蘊含絲絲木系真氣的天然孕養功效,那一處的痛楚登時消散許多。
……
當那大漢身上染血返回清虛宮時,便看見唐寧雙眼緊閉、穩穩坐在高臺之上,淡淡氣暈自他周身散發出來,雖然微弱,但竟顯得無比規整、玄妙。
這種氣息本該是陣法才能孕育的,所以大漢很不解——這小子分明是個人,爲何周身散發的不是經絡孕養的真氣氣息,反而像是一個大陣散發的氣息。
他記憶中,自己雖然來過清虛宮幾次,也見過多次神識、經絡受創的將死之人在這清虛宮大陣作用之下恢復,但這種情況、這種氣息,他卻當真第一次見。
想了良久想不明白,最後只能歸結於,這大陣之玄妙世人還未盡知,或可因人而異自發選擇治療手段也說不定。
不過唐寧此時臉色較之初來此地時,顯然紅潤不少,這足以表明唐寧的情況正在漸漸好轉,如此,也就足夠了。
他回頭看了大殿外一眼,神色頗有些複雜,收回目光,到得高臺旁一處師牙獸石雕上坐下。
轉眼半月過去,唐寧仍是一動不動,但周身氣息越發詭異而強橫,那感覺……彷彿像是一座禁忌之陣正在緩緩成型。
大漢心中驚疑,卻不敢打擾,畢竟他不知其中緣由。
這些時日,他大部分時間都是和唐寧一般打坐調息,偶爾醒來,發現唐寧仍是不動,便自己出去一趟,又即刻返回。
他臉色已然好轉許多,氣息雖然仍有些紊亂,卻較之剛開始,已然好上不知多少,只是臉上擔憂隨着時間推移越發嚴重。
這一日,殿外響起幾道破空之聲,旋即數十道腳步聲響起,正密密麻麻朝着大殿而來。
大漢耳廓微動,睜開眼,一雙虎目盡是凜冽寒意。
“終於來啦。”
他身形一動,已如閃電般射出殿外。
放眼望去,七個五人戰陣分立五處,正急速逼近,可無論他們速度多快,那五人構築的陣法仍是絲毫不亂。
見到光彩閃過、大漢落地,七個戰陣齊齊一頓,竟已是化作一個半弧將大漢所在的殿門口圍住。
大漢擡頭朝着天空瞧了一眼,四座巨大的浮空戰艦凌空而立,青銅船身在清晨陽光照射下顯得絢爛、冰冷而厚重。
戰艦上巨大的旌旗迎風飄揚,鮮紅色的“燕”字一眼可見。
“哈哈,好大的氣派,對付一個糟老頭子,竟動用浮空艦,鴻晟小兒看來是打定主意要將我留在這清虛宮中與他作伴啦,只是燕大將軍不在南邊指揮,竟也來這裏瞎鬧麼?”大漢不驚反笑,幾乎笑出了眼淚。
“狂妄,”地面七個戰陣後,一揹負長劍的青年冷聲道,“對付你這種強盜之流,何須燕大將軍親自坐鎮?本將便能將你挫骨揚灰。”
大漢一怔,掃了一眼四座浮空艦,嘿然笑道:“看來他還記得自己是東夷大將,不只是鴻晟小兒的鷹犬,不錯,不錯。”
那青年臉色更是陰沉,忽然“傖琅”一聲抽出寶劍,往前虛劈,厲聲道:“衆將聽令,將此狂徒拿下,獻於我父皇當做壽禮!若其負隅頑抗,能斬下此人頭顱者,官升四階,賞黃金萬兩!”
“是。”
鋪天蓋地的應和聲中,七個戰陣陡然如七個黑色光圈,三十五柄黑色長劍寒芒畢露,電射而來。
大漢嘿然冷笑:“五華劍陣?看來鴻晟小兒盜了不少東皇山祕法吶。”
陡然,他神色一凝,身形霍然消散,再次出現,已抵近一個戰陣面前,平平一掌推出。
那一掌毫無技巧可言、更不是任何神通祕法,只是平平無奇的普通一掌罷了。
可那戰陣五人瞳孔都是微微一縮,其中一人手中瞬間結印,同樣一掌派出,與此同時,戰陣其他四人都是一掌推在前人背脊,幾乎瞬間,浩瀚真氣立時匯聚在那出掌一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