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又是哪位前輩？”唐寧問道。
“劍神”這名頭，加上“無名氏”這樣的號，聽着就該是個驚天動地的存在。
大漢卻盯着那木牌看了許久，臉上神情有些落寞，淡淡道：“一個傻子罷了，自以爲一柄劍就能掀了這天，卻不知……”
說到這裏，他嗤笑一聲，也不多解釋。
只是唐寧分明聽得出那像是哂笑的笑聲中的悲涼，想來該是個故友。
一路往前走着，唐寧跟隨其後，聽了不少大荒往昔名人故事，心中對這大荒千年風雲變幻多了層書籍上難以記載的瞭解……那叫做“精神”。
這是個強者如雲的世界，也是個人族自強不息、與天爭鋒的世界。
七日時間轉瞬即逝，卻不曾有一個人進來。
第三日時唐寧體內情狀已是大爲好轉，當那熟悉的真氣重新在經絡中流轉，他彷彿重生了一次，心中感慨莫名。
第四日他便磕了不少藥丸珍品，藉着這大殿內濃郁的靈氣和那特殊的黃泉鬼氣，神識經絡恢復竟出乎意料的順暢。
若非他深知雷神絕不可能知道他的特殊狀況，必然以爲這是雷神特意安排。
第五日黃昏，冥想時竟引得那靈氣化實，淡淡熒光惹得旁邊大漢大呼小叫，直言唐寧體質非人、千古未有。
唐寧卻覺得這並非單純的好事，譬如這次受傷，若他體質與常人無異，憑他的修爲，足可以引得天地靈氣緩慢孕養經絡，也不會陷入那等絕境。
第六日時，唐寧覺得自己又可以了。
不過被那大漢一巴掌扇在地上，體內好不容易修復許多的經絡又破損些許時，唐寧才認清現實——那神識枯竭、經絡損壞的後遺症，一時半會兒絕難完全好轉、甚至也永遠難以癒合。
難怪修行人極度忌諱這種損傷，非生死存亡，絕不會透支真氣神識。
也正因如此，他打消了和這位前輩殺出重圍的打算。
第七日，他發現了一個有趣的事情——因爲體內無數陣法還未完全消解崩壞，他體內真氣竟能不再用完全順着經絡流走。
雖然這種操控真氣流走的同時還要操控體內無數陣法運轉、功法運轉、神通運轉的法門極度耗費神識，但他本就強於神識。
這豈不是意味着……他以後可以修行高階神通功法？！！
還未從這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的狂喜中醒轉，大殿大門終於被推開，進來的正是那鴻晟清婉。
今日她換了一身鮮紅的束腰長裙，更襯得她肌膚如雪、臉蛋嬌豔。
“見過前輩、見過太子殿下。”鴻晟清婉到了兩人面前，微微福身行了一禮。
唐寧笑道：“終於來了。”
鴻晟清婉抿了抿嘴，道：“清婉此來，於殿下而言可不是好事。”
頓了頓，才重新開口道：“父皇今日壽宴，請太子殿下前往觀禮，不知去之前，可需要爲殿下準備些什麼？”
大漢哈哈一笑，道：“小女娃娃，你喚他太子殿下，卻又稱你父親爲父皇，你到底是哪一邊兒的？”
鴻晟清婉輕笑道：“這又何必分那麼清楚？”
大漢笑了一聲，點頭道：“倒也是，即便你有自己的想法，出身卻早已註定你該做的事。也無需準備什麼了，帶路吧。”
大漢一愕，哼了一聲：“他沒請我？”
鴻晟清婉搖頭道：“的確不曾吩咐。”
唐寧扭頭看了大漢一眼，笑道：“前輩功法通神，但這面子，嘿，卻似乎小了點兒。”
大漢瞪了他一眼，道：“看門小兒的壽宴，又有什麼好看的，你且去吧……回來時，帶些肉食，餓得緊。”
唐寧拱手笑道：“若能回來，必謹遵前輩吩咐。”
大漢自然聽出他言語中的意思，只淡淡哼了一聲，再不說話。
隨着鴻晟清婉一路前行，按照她的要求在偏殿換了一身同樣大紅色的喜慶衣衫，二人這才乘上一架小型飛輦朝那高山之上飛去。
車中，鴻晟清婉打量了唐寧許久，不禁開口問道：“太子殿下不擔心麼？怎的如此淡定？”
唐寧輕笑道：“擔心什麼？擔心你父皇殺我？”
鴻晟清婉搖頭道：“父皇若要殺你，早該動手了，他做事向來乾脆利落，更不可能讓你大搖大擺出現在天下貴胄面前，平白給他添了阻力。”
唐寧點了點頭，對她倒有些另眼相看，道：“所以我該擔心什麼？”
鴻晟清婉想了想，搖了搖頭，道：“父皇向來心思深沉，清婉一介女子，哪裏能夠揣度？不過以父皇手段，只怕必有後招等着殿下，此行之兇險，或比之直接處死更加厲害。”
唐寧點頭：“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並非因爲膽氣過人，而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去呢。”
鴻晟清婉張了張嘴，卻發現不知該從何問話，索性閉嘴不再言語。
這裏是雷神山主峯之一，高聳入雲不過尋常。
當飛輦突破雲海，穿過一道陣法屏障，唐寧只覺靈氣陡然充盈許多，遠處一輪恢弘太陽遙遙掛着，照得雲海翻涌、山峯如劍，氣勢磅礴。
唐寧透過車簾看向那遠處山頂，遙遙只見那裏宮殿羣中人頭攢動、空中飛輦四處急掠，又有無數奇珍異獸縱躍山間、橫空騰飛，好不壯觀。
唐寧笑道：“雷神倒是好大的面子。”
鴻晟清婉也不介意他的稱呼，抿嘴一笑，道：“父皇如今幾乎一統東夷，加之東皇山淪陷地底，他登臨東皇至尊之位，不過差了一個名正言順。”
說着，他瞧了唐寧一眼，道：“如今殿下來了，想必就是這個‘名正言順’，四海之內，自然無不趁機巴結。”
“‘巴結’這個詞用得好，”唐寧咧嘴一笑，“可見你也不喜歡你父親？”
鴻晟清婉氣息一滯，冷冷道：“這是我這句話的重點嗎？”
唐寧笑道：“當然是，相比於權勢爭鬥，我更喜歡……人心的悲歡喜怒。”
鴻晟清婉古怪瞧了他一眼，輕哼一聲：“到時候自有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
“你這次沒喊我太子殿下。”唐寧道。
“……”鴻晟清婉緩緩轉頭看向唐寧，深吸了口氣。
“這是重點嗎？！！”
聲震九霄。
唐寧看着那一雙水眸滿是怒火，心中暗道了句：果然，美人兒就算是發惱，也永遠是那般賞心悅目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