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以爲,再也見不到她。
孟軻就那般神情悽然地瞧着他,似喜非喜,似惱非惱。
唐寧陡然躍起,幾步上前一把將她抱住,旋即連忙鬆開,上下打量了她許久,才怔怔看着她那張精緻的小臉。
孟軻陡然落下淚來,瞧着他道:“我以爲……我以爲……再也見不到你啦。”
聲音嬌柔婉轉,帶着低低抽泣。
唐寧伸手拂過她臉頰,幾滴淚珠登時溼了指尖,忽而笑出聲來。
“你笑什麼?”孟軻抿嘴揚眉道。
唐寧沒有說話,只忽然伏身吻在她那輕巧紅脣上。
孟軻嚶嚀一聲,只覺腦中一片空白,渾身綿軟滾燙,登時將唐寧抱得更緊了些。
也不知過了多久,唐寧才鬆開她,看着孟軻胸膛起伏、微微喘着氣,一張小臉滿是暈紅。
唐寧低聲笑道:“再見到你,我歡喜得很。”
孟軻張了張有些浮腫的嘴脣,卻什麼都沒說出來,旋即淚珠又落了下來,撲在唐寧懷裏,低聲哭道:“他們說讓我來見你,我只當做夢,可現在我知道啦,這不是夢,你當真在我面前,你……你……”
唐寧摟住她,感受這懷中綿軟嬌柔,心中登時軟得一塌糊塗。
他陡然明白,自己是喜歡她的,很喜歡。
這種感情一直被接踵不斷的事情壓制,但久別重逢,這種感情宛如噴泉爆發,那麼的明顯。
他不知道這種超過熟悉的感情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或許在迷離谷,看着她即便丟了性命也百般顧念自己的時候就已經有了,然後生根發芽,不斷長大。
直到不知不覺間,他發現原來這個世界上有她這樣一個人兒,是那麼的真實美好。
想到此處,看着懷中的人兒,唐寧心中更是歡喜無盡,俯身下去,又是吻在一處。
燭火不知什麼時候燃盡,夜幕侵入房間,唐寧只聽耳畔低柔嬌媚的聲音道:“呆子,我……我想……”
只這五個字,唐寧心中便如熱火烹油,一把將孟軻抱起,朝着裏屋走去……
……
鴻晟尋陽站在清風殿臨崖出,看着兩輪明月漸近,看着山下無數燈火,竟有些出神。
過了許久,他回頭,看着身後丈餘外的女兒,輕嘆一聲:“天色晚了,早些回去休息吧,明天,對於整個雷神山、對於整個東夷來說,都是大日子,萬不可出什麼錯。”
鴻晟清婉福了福身道:“女兒明白。”
說完話,卻並沒有離開的意思。
鴻晟尋陽問道:“還有事?”
鴻晟清婉抿了抿嘴,遲疑低聲道:“父皇……歷任東皇,對我雷神山……對我鴻晟家族歷來不錯,龍宇東皇當初明知父皇……有些心思,卻只警告一句,並無絲毫打壓之處,我們這樣……是不是有些……”
鴻晟清婉說出這話,已經做好了惹父親發怒的準備,卻良久不見回聲。
她微微擡頭,卻見父親一副悵惋寥落的神情,登時有些不解。
“你也不相信我跟那小子說的話?”鴻晟尋陽出聲道。
鴻晟清婉微微一愣,忙搖頭:“女兒不敢。”
“不敢?”鴻晟尋陽笑了一聲,那笑聲中竟似透着絲絲苦澀。
鴻晟清婉苦笑一聲,福身道:“是,女兒知道。”
說完,轉身正要離開,便聽見父親淡淡的聲音傳來:“你以前做的那些事情,我從來只當沒有發生過,因爲你是我女兒。但,那個小子對我雷神山而言極爲重要,不能有絲毫閃失,你……就莫要再見他了。”
鴻晟清婉身子一震,半晌,才低聲道:“是。”
聽着身後腳步聲遠去,雷神看着雙月,忽然長嘆一聲,喃喃道:“爲什麼都不能理解我呢?難道小小傳承,真的比舉族存亡更重要嗎……”
……
當日頭東昇之時,天空已經有無數飛輦朝着雷神山而來。
原本就算得繁盛的雷神山羣殿,如今到處都是人影,隨便扯出來一個,或許就是大荒某一處知名的世家大佬、江湖豪客。
這是東夷百年一見的盛景,卻似乎人人各懷心事,當真喜笑顏開的,大抵沒有幾個。
“聽說那位東皇太子,正在雷神山中……”
一處大殿前的廣場上,角落裏幾個各族貴胄聚在一起無聊說話。
“我也聽聞了,卻不知是真是假。”
“那還有假?我手下的人前幾日就已經來了雷神山打前站,親眼見過那位太子殿下,必錯不了。”
有人嗤笑道:“你家中一位僕人,就能認出殿下尊顏?”
那人梗了一梗,冷笑道:“殿下年紀輕輕便氣度超凡,聽說身邊還跟着一位神級高手護衛,雷神山三山神一齊出手,也擋不住殿下那位部將的一合,如此氣度能耐,除了太子殿下,我東夷還有誰人?”
“慎言,”有人低聲道,“如今這東夷,乃是青帝陛下的,那太子的名分,只怕今日之後就不再有了……”
衆人聞言,都是面色古怪。
一個青年男子忽然出聲問道:“你們說的那位太子殿下,可是姓唐名寧,在南疆馭使百萬龍馬衝撞中州大軍的那位?”
衆人聞言,齊齊朝着那青年看去,陡然都是一怔。
只因這青年不過二十年紀,卻丰神俊朗、氣度不凡,身旁跟着一位垂垂老僕,卻目光炯炯,修爲深不可測。
這形象……
“尊駕……莫非就是太子殿下?”有人駭然失聲。
畢竟剛纔衆人談論之時,那太子殿下的形象便是如此。
那青年一愣,失聲笑道:“諸位誤會了,在下姓君名尚,自金州而來,一介俗夫而已,如何比得上那位太子殿下。”
衆人齊齊吁了口氣。
雖然這裏的人無不奇怪那位太子殿下長得怎生模樣,卻人人知道,此時此刻的東夷,和他關係越近,越是危險……
“正是白公子所說的那位啦,”有人回答道,“只可惜,今日之後……哎……”
衆人一時都不言語。
青年點了點頭,不再多言,帶着老僕轉身離去。
“曾叔,看來我那位救命恩人有大麻煩啦。”青年輕笑一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