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貿市場在平城北郊區。
這位置是爲叔卜過的,我在來之前,自己也卜了一卦,順道也在網上查了此處的來龍去脈。
幾十年前,城市還沒擴建,這裏是一片荒地,但意外的是,荒地上卻建着戲院子和關公廟。
什麼時候建的無考究,能查到的資料裏,只顯示戲院子破敗不堪,早無人用。
但關公廟香火不錯,附近的人都會來這裏上香。
如今戲院子和關公廟都不在了,入眼全是攤當門鋪。
攘攘熙熙的人聲,響徹半空。
我把車停的遠遠的,像所有來此買東西的人一樣往裏走,眼睛卻留意着四周,找卜卦上的方位。
農貿市場東南角,是原先戲院子的位置,常盈唯一的一點線索就在那一塊。
人還沒到,就被臭魚爛蝦的腥味,薰了一個倒仰,差點原地昇天。
我恨我來的時候沒先買個口罩。
拿袖子捂着口鼻,又往前走了一段,都是賣魚蝦的攤位,喇叭裏不停吆喝着各種口音的“新鮮”。
我在一家門前停下,立刻有人出來招呼,操着古怪的口音問我:“靚仔,新鮮的大蝦大魚……”
我向他點頭,擡腳進了他們家魚鋪。
兩大開間的地方,靠兩側牆壁擺着層層往上的水箱,水箱裏用機器“咕咕”換着水。
水裏魚蝦亂竄,你擠我擁。
靠近後牆壁的位置,掏了一個比鞋盒大一點的洞,裏面鋪陳的富麗堂皇,敬着拿大刀的關公。
後牆處,有一個用布簾遮住的後門。
我經過關公相的時候,多看了一眼,總覺得那個關公跟別的廟裏供的不太一樣。
但這時並沒多想,因爲進到魚店之後,我聞到了一股很特別的香燭味。
儘管混在魚蝦的腥味裏,但這種香味只有我家裏有,我還是聞得出來的。
我一邊裝着看魚蝦,一邊往裏走着尋香燭的來源,還未走到後門處,就被店員攔住了。
他臉上沒了之前的笑,顯出兇狠來,“靚仔,你想搞咩啊?”
“新鮮的都在外面,裏面咩也冇有。”
隨着他的話,後門的布簾“唰”一下掀開,一個拿着殺魚刀的青年,染了一頭綠毛從裏面出來。
他歪斜着眼瞅我,刀在手心裏拍的“啪啪”做響,冷着聲音問:“幹哈呀?”
我往後退了一步,連忙說:“沒事,就是看看裏面還有沒有鮮魚。”
然後又看了眼他的髮型,沒忍住,讚了一句:“髮色不錯。”
兩人同時瞪我。
我還以微笑,側轉身的時候,眼睛又往那關公看了一眼。
這次看清了,別人家的關公都紅臉,他家的卻是個黑臉。
只不過整個神龕裏,都鋪着紅色,又是用紅燭照着,咋一下看不出來。
“要買就買,不買就滾,瞎看啥?”
後出來的青年暴的很,已經擋在我面前,手裏的刀還一下一下的拍着。
我又看了眼他的頭髮,決定先買魚。
“這個裏面,照着一斤大小的,給我撈五條……兄弟,你是不是最近分手了?”
他快氣死了,魚都顧不上撈了,把刀往我眼前一亮:“我看你是想放血了。”
我連忙否認:“不是不是,你先別生氣,我剛好會看相,從你面相上看出來的。你女朋友應該是跟別人跑了吧,到現在還沒找到?”
之前去撈魚的“哐”地把網往魚池一扔,也折了回來,兩人夾着角,把我抵到牆,一臉兇相。
“嘿,兄弟,有話好好說,我剛是說真的,我真會看相……”
我故意往後退了一大步,裝作緊張求饒把手揚了起來。
眼前暗光一閃,緊接着“當”地一聲脆響,有東西落在我的腳下。
沒摔破。
但那兩個賣魚仔卻嚇傻了,眼睛瞪的好像要突出來一樣,木呆呆地看着掉在地上的關公。
我趁機看向神龕裏面。
靠最裏頭,原先關公的身後,放着一個小黑瓶,有手掌那麼大,瓶口封着一張紅色的符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