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卻成了醬紅色的,纏在上面的黑霧離開他的臉,不知爲什麼改纏到了他脖子上的圍巾上面。
我身後的響聲則來自於晗,道士鬆了手裏的拂塵,她摔了下去。
不過她不虧是精英警官,瘦道士幾乎把她勒斷氣,這才一鬆開,她立馬就翻身而起,並且側過身,一匕首又往他的身上扎去。
此時我們兩人斜着身子,面面相對。
我一隻手還拽着圍巾,圍巾裏套着瘦道士,另一隻手裏的五帝錢捅到他身上沒有效果後,已經垂了下來。
於晗的那一刀對他也沒什麼用,只是劃出一道火星而已。
但,他就是動不了了。
整個人都僵在半空裏,兩隻手一塊撕扯着脖子裏鮮紅色的圍巾,他自己的拂塵已經不知掉到哪裏去了。
“往後退。”我輕撞了一下於晗,給她遞了個眼色。
她也已經看出道士的軟肋在哪兒,二話不說,人迅速就轉到了我身後,然後一隻手裏還拿着匕首,另一隻手卻推着我的腰。
此時生死存亡,我也顧不得這姿勢的曖昧,身子站穩,手上用力,一下子把圍巾收緊,將道士拽到了眼前。
他的臉已經憋成了紫黑色,眼睛往上翻,舌頭也伸了出來。
兩隻手還在無意識地扯着圍巾,但力氣顯然已經熬盡,半點也撕扯不開。
我越收越緊,他越來越無力,最後整個身體軟了下去。
身後跟着官方人員,我此時也不能確定他是不是人,倒不好一下把他弄死。
不過我把《召感圖》拿了出來。
於晗就在我身後,看我從包裏抽東西,她立馬幫忙,將圖順利抽出來,“唰”地一下在我們面前打開。
灰暗色的天空,瞬間就亮起了一道光,那光折射到畫卷之上,又一點不漏地照到我們身上。
瘦道士當下就成了麪條,軟軟掛在圍巾上再不動彈了。
而我,只覺得之前塞到胸口的冰磚,在這一瞬間融化成溫熱的水,通流四肢百骸,舒服透了。
側頭去看於晗的時候,我整個人都怔住了。
她身上竟然跟那畫一樣,泛着一層淺金色的光,溫暖柔和地閃在我眼底。
有山風吹過來,帶着陣陣寒意。
遠處響起汽車的鳴笛聲,“滴滴”地從另一邊的山道上而過,偶爾還有幾聲笑鬧傳來。
親切的好像那邊行走的,都是自家的親人。
我看了一眼軟在圍巾上,已經變成一條僵蛇的道士,問於晗:“這不算犯法吧?”
她彎脣一笑,“不好說,我得把這蛇帶回去鑑定一下,看是不是國家保護動物。”
我:“……”
在鬥嘴這方面,我就沒贏過她。
她看着手裏的畫,一邊卷着收起來,一邊道:“這畫倒是寶貝,你要是想我不計較這條蛇,可以考慮把這個上交。”
我一把就將畫拿了過來,直接塞進包裏,順手把蛇送給她:“拿走。”
她也不客氣,從衣服口袋裏摸出一個摺疊好的顏料袋,拎着蛇裝進去後,就拿在手裏。
那些裂開的山道,周圍飄浮的黑煙,隨着瘦道士的死,都已經恢復成原來的樣子。
於晗往前看了看,問我:“接着往上走?”
我“嗯”了一聲。
來是爲了找周正敏的死因,這會兒我們還沒找到跟她相關的一丁點消息,自然不能回去。
不過經過瘦道士的事,兩個人倒是重新找到了話題。
也可以叫互相試探。
於晗問我:“這好好的一個人,怎麼就變成蛇了,你不會真會什麼魔法,怕殺人犯法,故意的吧?”
我笑的坦坦蕩蕩:“我要真有這樣的本事,剛纔也不用這麼狼狽了。”
她偏頭看着我眉開眼笑:“狼狽嗎?我剛纔看你可帥了。”
我不經這樣的誇,臉有些發熱。
不過於警官的目的顯然不在此,夸人長的好看,心底善良,也就是隨口的事,關鍵是後續部分。
她問我:“那既然不是人變成了蛇,那你跟我說一下,他怎麼就成這樣了,看着還怪可憐的。”
瘦道士的情況,跟過去我見到的黑袍人,包括黑婆婆有些類似。
不同的是,他們還保留着自己的身體,只是用了別人的陽壽。
而這個道士顯然比他們要慘一些,他沒有身體了,只有一個陰靈,而且是執著不散的陰靈。
他平時只能飄在空氣裏,出來要選在太陽落山後,陽氣下降的時刻。
像現在大白天,還是上午陽氣正盛時,想要顯形只能附到別的物體上。
那個法陣應該也是他佈下的,目的當然是爲了要我們兩個的命。
但我們比他想的難對付,最後他逼不得已,只能顯出身形來。
通過他一系列的行事風格,我猜測他跟陳宅裏的齊傑,陽溝村的吳立,包括黑袍人,秋婆婆都是一路的。
而且這個人,應該是高於他們的。
之前圍巾把他纏死的時候,死的確實只是一條蛇,真正的他被我暫時封到了圍巾上的一張定靈符裏。
前面的部分我跟於晗說了,後面的我自己吞了,並且找了個機會,把於晗支開,將瘦道士的靈體成功收入聚靈瓶內。
這個道士至關重要,我還有好多話要問他,當然不能放走。
不過於晗的反應,也令我很驚訝。
她聽到道士的一系列變化,連眉頭都沒皺一下,反而一臉興致地問:“這叫什麼?神話故事,還是靈異故事?”
我:“隨便,你高興就好?”
她抿脣一笑,往我身邊靠了一點:“你沒有什麼想問我的嗎?”
還真有,很多。
但是這姑娘不是尋常的女孩子,她那裏挖着無數的坑,密集的跟馬蜂窩似的,我怕我一張口,就掉進她的坑裏。
思來想去,還是暫時保持沉默。
倒是她自己,玩着手裏的匕首,跟個社會一姐似地道:“我沒懷疑你殺人,你跟我說的這些,我以前就聽過,也不是什麼稀奇的事。”
我看她。
她就朝我一笑,露着兩個小酒窩,甜的不行:“說出來你可能不信,我也能看到這些陰靈,而且他們還有點怕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