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種情況下，還能開出這種玩笑的，除了於警官，我沒見過第二個人。
我被她調戲的已經麻木了，只管悶聲挖石頭。
石塊不大，之前又被我用硃砂困住，這會兒倒沒那麼難挖，搬着上面的棱角活動幾下，猛一用力，就已經鬆動開來。
隨着這塊石頭一動，腳下的地面反而一下子不抖了，連嗡鳴的聲音也開始變小。
我沒歇氣，把一隻腳伸下去撬住，兩手再一用力把石塊完全掀了出來。
正在嗡鳴的地面瞬間停了下來，不斷往上爬的幽靈連停頓都沒有，轉眼就魚躍似翻入深淵。
空氣裏留着他們悽慘的叫聲，久久不散。
原本爬在地上的蛇，癩蛤蟆和水獺，躺了一地，身體已經全部僵硬。
於晗擡頭往遠處看，“咦”了一聲。
我把石頭踢到一邊，拍了拍手上的泥，也直起身子。
陣石被我拔出來一塊，剩下的也就不好使了，但現在地還裂着，我們仍被困在此處，後面應該還有什麼會出現。
我從包裏拿出兩張護身符，遞給於晗一張：“帶在身上吧，多少會有點用，不過也不能全指望這個。”
她笑的眼都眯成了一條縫，將符一折塞進自己的口袋裏，然後用腳尖點了點地上的石頭問：“這什麼東西，機關呀，它一動，地下的東西就不往外爬了？”
“陣石。”我簡單解釋，“這裏面布着一個陣法，咱們兩個一進來就開啓了。”
於晗若有所思地點了一下頭：“這麼說，咱們現在看到的東西都是假的了？”
“差不多吧。”
也就兩句話的功夫，腳底的黑霧重新動了起來。
於晗轉頭看我。
我卻注意着周圍。
遠處靜止不動的樹枝間，不知什麼時候出現了一層紅霞，很窄一條，像是被人綁上了一條紅絲帶。
但因爲樹枝枯黃不動，遠近的天空灰暗無色，腳下又不斷往上滾着黑煙，這一抹紅便沒有絲毫美感，反而顯的格外詭異。
於晗也看到了，悄聲問我：“那地方不對勁吧？”
我還未來得及說話，就看到那抹紅朝我們這邊飄了過來。
於此同時，腳下的黑霧突然暴起，像巨大的浪潮一樣，開始拍打我們腳下那一片土地。
這塊地方本來就不大，我和於晗站在上面，也就是轉個身的大小，被我撬下一塊石頭後，地方倒沒變小，但是卻留了一個坑，石頭還又佔去一小塊，所以地方就更小了。
此時被黑霧一拍，幾乎能聽到腳下土石墜落的聲音。
於晗往我這邊靠一點，已經貼到我身上了，“咱倆不會就這麼掉下去吧。”
我安慰她：“不會，就算掉下去，也只是陣法裏，不會有事的。”
她顯然不信：“在陣法裏掉下去沒事，他們爲什麼佈陣？”
我沒說，交待她拿好護身符。
我自己把五帝錢抓在手裏，另一隻手掐了個雷訣。
在我正前方，一個瘦的像竹竿一樣的道士，從羣山中凸現出來，頭頂罩着一圈血色紅光，速度急快地往我這邊移動。
還沒到我們跟前就捲起一陣陰風，山呼海嘯撲將過來。
我半點不敢大意，直接把一個引雷訣推出去，同時手裏的大五帝錢也跟着往前捅。
天雷滾滾，瞬間就壓了下來，把道士頭上的陰氣，還有腳下的黑霧劈的四散。
引雷訣我用過多次，每次效果都很好，至少能救我於危難。
這次出手，以爲至少能把瘦道士劈下去。
然而我這一招使出來，連口氣都沒喘回，就看到瘦道士錯開雷擊，已經到了我面前，一掌朝我胸口打過來。
他出手快如閃電，我之前捅出去的五帝錢都沒來得及收回，人就踉蹌着往後退去。
身後的於晗及時推了我一把，才堪堪穩住，但胸口處像被人強行塞了一塊冰磚，冰的我四腳都不靈便了。
於晗身子一閃，從我側邊溜了過去，手裏的匕首從下往上直劈瘦道士而去。
匕首在他身上“唰”地閃過一道光，像劈到了鐵板上，半點沒傷，只發出一聲刺耳的聲音。
於晗明顯愣了一下，但動作卻沒慢，再次舉手去劈。
這次沒等到匕首劈過去，那道士就先出了手，拂塵的毛在空中一甩，已經纏到了於晗的脖子裏。
她的臉色一下就憋紅了，本來就大的眼珠往外凸，嘴巴張開。
但是她的手卻沒停下來，依然保持着最初的姿勢，又往道士身上快速劃了一刀。
與前一次相同，對方半點沒傷，她卻已經沒力氣再發起新一輪進攻。
我被她救了一下場，已經緩過來，伸手往包裏抓了一把，再次往瘦道士撲去。
引雷訣對他都沒什麼作用，包裏的符紙肯定是不行了，我現在能用的只有那幅《召感圖》。
可召感圖打開不那麼容易，而且時間對我們來說又非常緊，所以我隨手抓出來的，是常盈的圍巾。
這圍巾我過去用過，對陰靈也有一點的作用，只是不知道對付道士會怎樣。
圍巾做成一個環套，從於晗的頭上甩過去，直接套到了道士的脖子裏。
他臉上露出一個幽冷的嘲笑，一隻手去扯圍巾，一隻手還在收緊自己的拂塵。
我半點不敢耽誤，把手擡高，胳膊從於晗的頭上越過去，人則擦着她的身子，閃到了瘦道的身邊，重新把五帝錢往他身上捅。
相對於瘦道士來說，我們的處境更差一些。
腳下的地方太小，騰挪不開，所以我們兩個只能有一個人面對他。
而他，腳是踩在虛空裏的，可以四處遊走。
到現在，我也沒判斷出來，他到底是人還是陰靈。
但無論是哪一種，都不是一個善茬。
五帝錢捅到了他身上，他也只是頓了一下，便又站直了，竟然半點用都不頂。
我立馬伸手入包，已經抓到了《召感圖》。
圖都被我拉出了一半，我身後卻“嗵”地一聲響，有什麼倒了下去。
而眼前的瘦道士，臉色也迅速發生了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