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老邪作揖搖的手都快掉了：“常爺明鑑，小的真的就只想討個封。”
世間修行的靈物，確實有討封一說，尤其是黃鼠狼，最擅此道。
不過封也不是隨便討的，萬一他要討封的人，說他長的不像人，那他就得回去重新修行，白瞎了那麼多年的道行。
而被討封的人，更不是簡單說一句話，是要用自己的福報去成全他的。
所以相對來說，正常人是很忌諱見到這樣的靈物。
黃老邪知道他在我這裏得了什麼，所以格外乖巧，主動獻殷勤：“常爺此行可是去西北？老邪不才，也是懂點道法的，要不跟您同去，也好做個伴。”
我搖頭：“太臭了，我不想帶你。”
“噗”
小傀爽了，笑的頭都撞到牆上。
黃老邪也不生氣：“那常爺有什麼需要的，儘管向我開口，小的一定鞠躬盡瘁……”
我掃了眼賓館：“這裏怎麼回事？”
他立馬回：“這賓館建在邪風歪水上，生意當然不會好。”
臉上一笑，又躬着腰說：“不過常爺您放心，我之前可沒在這裏做過壞事，就是上次把你帶進來後才發現的，看着條件不錯，就帶子子孫孫們也來享受一下。”
我估計，小傀所說的“沒幾個人，又很多人”，大概說的就是黃老邪的子孫們。
看了他的生平諸事，確實沒做過什麼大壞事，連雞都沒捉過幾只，倒是在野地裏修行的時候，捉了不少老鼠。
既然事問清了，我也沒跟他計較。
“行了，別人宅子太差，也輪不到你們禍禍，都是各人福禍報應，沒事少趟混水。”
黃老邪立馬鞠躬：“聽常爺的。”
一個呼嘯出去，身邊立馬黃影亂竄。
不大一會兒，賓館裏就安靜下來了。
小傀撇了下嘴：“這下該安心睡覺了。”
我也有意讓黃老邪走，用腳尖把門點開，往裏進。
誰知，他一閃身就又跟了進來，手裏還捧着一個小包，諂媚的很：“常爺，這是孝敬您的。”
我瞥了一眼：“什麼東西？”
他已經不由分說往我兜裏塞：“老邪知道您這次去西北，險境重重，所以這個您留着，說不定哪會兒就用得着了。”
“險境重重？你是怎麼知道的？”我問他。
他立馬“哈”地一笑：“就……猜着是吧。”
我看他不想說，也就不問了。
結果我不問，他又轉回頭：“常爺要特別注意一個地方……”
小傀都被他弄惱了：“你怎麼這麼賤兮兮的，要說就好好說，說清楚，不說就趕緊滾蛋，別影響我哥睡覺。”
“說，”黃老邪折回來，往我對面的牆上一靠，跟受罰的小學生似的。
“常爺這次去西北，切記別去古城。”
我點頭，“還有呢？”
他把手一攤，“沒有了，只要不去古城，就什麼事都沒有。”
我往裏走，小傀把他趕出去。
第二天上午，飛機就落到了西北的土地上。
初春天氣，冷風呼嘯，地上的風沙被冷風颳起來，劈頭蓋臉地往身上撲。
我看着頭頂碩大的古城牌子，跟身邊的小傀說：“留點神。”
他“哦”了一聲。
黃老邪是提醒了，可飛機降落的地點就在古城，所以這一關我躲不過去。
只能希望現在不出事，等我先去它下面的小縣城裏，找到常盈再說。
我們從機場出來，搭上了去縣城的大巴車。
車上人不多，司機也不着急走，停了半個小時左右，才慢悠悠離開車站。
出城的一路，仍開的很慢，中間還有上下客。
半下午的時候，車子才終於出古城城門，尋着一道黃土地往前開。
沒走多遠，上來一個老人，一身藍棉布襖褲，戴藍布古式帽子。
小傀立刻撲將過來：“哥哥哥，這個不是人，他怎麼大白天也能出來。”
那人已經看向我們。
本來往後走的腳突然一頓，轉而歪到離司機不遠的前座坐下。
之後又下又上。
不過十幾分鐘的功夫，小傀已經慌了：“哥，這車上現在全是靈了，就你一個是人。”
大白天坐上靈車，確實頭一回見。
不過看上去，這些靈體都只是普通的靈，甚至還有點害怕我，全坐的遠遠的。
我往車窗外看，車子還在黃土路行駛，但是方向卻改變了。
不是往我們去的西北方，而是轉向了東南方。
這麼大的方位改變，我竟然沒發現？
我伸手進包，扣了一張符紙起身，往前門處走。
跟司機說：“這裏停車，我要下去。”
司機倒還是我們上車的那一位，但是面色慘白，兩眼吊着白，說話跟放慢鏡頭一樣，一字一卡：“不到站臺不停車。”
“離站臺還有多遠？”我問。
他拿手往前一指：“前面槐樹林。”
前面不遠確實有一大片槐樹林，黃土路從林中穿過，看不到盡頭。
我沒再說話。
車子很快又啓動。
到槐樹林時，一車的靈全部一涌而下。
司機僵硬轉過身，對我說：“終點站到，請下車。”
我一巴掌拍到他的肩上。
扣在手裏的符紙，立刻發出“嗞嗞”的一陣響。
司機本來就白的臉，瞬間成了透明的，張開的嘴裏卻黑乎乎一片，但話沒改，粗粗嘎嘎地重複：“終點站到，請下車。”
我一把將他揪起來，扔到一邊，然後坐到了他的位置上，駕車往前走。
車子幾分鐘後就穿過槐樹林了，之後又走了一段同樣的黃土路。
再往前走沒多遠，我就發現古怪了。
因爲前面又出現一片槐樹林，在漫天黃沙裏，灰濛濛一片，連陽光都曬不進去。
小傀往椅子上一癱：“哥，咱們被困住了。”
我皺眉看外面：“都是普通的靈，能困住你？”
“強龍不壓地頭蛇呀哥，況且他們纔是龍。”
我聽出他話裏的蹊蹺：“什麼龍？”
他掰着虛空裏的指頭跟我算：“你來之前不是查地圖了嗎？古城這裏有龍，就盤桓在城周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