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向我行了個福身禮:“小女子名叫翠蓮,在這裏已經幾百年了。”
“嗯,說重點,爲什麼攔我。”
她又撇一下嘴:“是王先生讓我攔的。”
“王先生是誰?”
“你岳丈呀!”
我:“……”
小傀已經在旁邊笑出“鵝”聲:“哥,她真的在勾引你,連岳丈都出來了。”
翠蓮卻連忙澄清:“我可沒有,我只是負責把公子攔下來。”
我在這兒繞了大半天,耐心耗盡,眼看着天越來越晚,就找重點問:“你是從哪兒開始攔的,攔下來做什麼?”
翠蓮說:“您從天上飛下來的時候,我就跟着你了。”
我轉頭看小傀。
他也無辜地看我一眼,那意思很明白:你自己不是也沒發現。
這個問題我記下,決定一會兒再確認,再問她:“跟着我做什麼。”
“把您帶到這兒來徵親啊!”
“徵……徵什麼?”我跟她說話,總會懷疑自己耳朵不好使。
她回的清清楚楚,“徵親,王先生的女兒,就是我們家小姐要成婚,您是侯選人之一,必須到的。”
“我不認識你們王先生,更不認識你家小姐,怎麼就成了她的侯選人?”
翠蓮搖頭,“那我就不知道了,反正您的生辰八字早就遞了過來,王先生也清楚您的行程,故而纔派我去接的。”
我被安排的事,果然是老早就預謀好的。
我一定會來西北,也一定會進古城。
她只是個辦事的,問不出更多東西,我就問了最後一條:“你跟着我這麼久,我爲什麼沒發現?”
翠蓮從衣袖裏拿出一個珠子:“王先生給我了這個,說帶着它你就發現不了。”
我正要細看,她已經把珠子收了回去。
“好了,公子,時辰也差不多了,你收拾收拾,準備過去吧。”
她故意看了眼我的衣服,然後盯了眼我的包。
我沒打算換。
但是這位王先生得見。
此事太過蹊蹺,翠蓮跟我說話看似坦言相告,實則瞞了很多東西。
她說我的生辰八字早就遞到王家,王家也叫她來接我。
卻又刻意帶顆珠子,掩蓋行蹤,以免我發現她,這顯然不是正當的行徑。
也就這兩句話的功夫,前面暗沉沉的虛空裏,突然就多了一隊人馬,敲鑼打鼓,身上纏着紅錦布,身後跟着一頂紅轎子,往這邊走來。
翠蓮一看他們,趕着上去行禮。
比面對我時規矩多了,連眼皮都不敢擡。
打頭的是一個四十多歲的男人,對她十分冷漠,只傲慢地點了個頭。
翠蓮懦懦地退了下去。
那男人向我走過來,臉皮泛黃,眼珠是黑的,看上去一點不像死人,而且他身上沒有陰氣。
“常先生,轎子已經備好了,走吧。”
我跟他往前走,問:“能不坐轎子嗎?”
他答:“不能。”
多的話我就沒說了,事情到了這一步,多說只會耽誤時間。
我按他的要求坐進轎子,立刻感覺身子一輕,已經被人擡了起來。
小傀在外面急的大喊:“哥,這轎子有問題呀,我怎麼進不去呢,我也想坐轎子。”
我沉聲吼他:“外面呆着,看都走什麼路,要去哪兒。”
小傀“哦”一聲,之後就沒音了。
但是走的很快,有種還在飛機上的感覺。
不多時,前面便傳來鼎沸的人聲。
我問小傀:“到哪兒了?”
他什麼也沒回。
我再試着掀轎簾,紋絲不動。
轎子似乎在穿過一條熱鬧的街,之後進了一個院子。
速度放慢了,但周邊說話的人還是很多,且帶着喜氣洋洋的笑聲。
帶我來的男人在轎邊說:“常先生要先去歇腳嗎?”
“不用,我見你們家王先生。”
男人應了一聲,轎子就轉了方向。
又走了十幾分鍾,才終於停下來,轎簾被人在外面掀開。
我從裏面出來,先看到滿院子張燈結綵,穿着古裝的丫鬟僕從在廊下,和院子裏站成一排。
“常先生請。”引路人說。
我們一同踏上臺階,往正堂屋裏走。
門口的小廝往裏面傳話:“常先生到。”
朱膝方格門被推開,引路人留在外面,給我做了個請的手勢。
我擡腳進去,看到堂屋正位上,端坐着一位白鬍子老者。
一身黃衣,上面墜着閃亮的珍珠,金片,在屋內燈光下,閃眼的很。
但他身上也沒陰氣。
不知道是用什麼東西蔽住了,還是真不是陰靈。
他捋着鬍子看我:“你就是常樂,好好好,果然一表人才。”
這開場白整的,好像我就是爲娶他家閨女來的。
我打斷他的誇獎,“王先生,你家是不是接錯人了?”
他“哈哈”一笑:“不會,你來自中原紫雲山下洛莊村,今年二十五歲對吧?”
我咬牙:“沒錯,但我並不認識你。”
他立刻笑道:“之前是沒見過面,但人也是沒接錯,請坐吧。”
還叫着旁邊的僕從去倒茶,且低聲說了句什麼。
他看我的眼神,真有點嶽夫看女婿的樣子,我極不自在,最怕的就是纏上這種事。
茶也沒隨意喝,只問他:“不只是沒見過面,我壓根不知道王先生,也不想徵什麼婚。”
他笑着擺手:“我知道,你來古城是來找你妹妹的對吧?”
我的心裏動了一下,面色不露地看着他。
王先生說:“你妹妹不在這兒,在西北方向,等你徵完親,讓瀾若陪你一塊去找。”
“瀾若又是誰?”我被一大堆涌出來的新人,弄的很懵。
他卻一點也不奇怪,熱心地跟我介紹:“瀾若就是小女呀,先時還怕你來了她不中意,現在看到你,總算放心了。”
特麼的,我覺得他家的椅子都開始燙屁股了,想立刻站起來走掉。
也真站起來了:“王先生可能誤會了,我只找妹妹,不證親,你女兒還是找別人吧。”
我轉身往外走。
紅漆朱格門卻在這時打開,一個身穿粉色水紋裙的女孩子,從外面笑盈盈地走過來。
到我跟前,還拿袖子遮了半張臉。
剩下的半張,面頰緋紅,眉眼含情。
我只能確定,她身上也沒陰氣,長的挺好看,至少長在我審美的點上。
但是,這跟我沒有任何關係。
我連頭都沒回,繼續往門口走。
腳沒到門口,面前就多了一排人,個個手裏拿着不同尋常的兵器,把我堵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