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陳總”的一切,他們都是聽說。
但他知道一條,陳總是南方人,在西北一帶不單收古器,還做有別的生意,聽說很有錢。
已經百分之七八十跟陳永明對上了。
第二天,我們早早就起牀。
兵分兩路,阿正他們去收王爺玉冠,我則帶着小傀往村子裏走。
出發之前,我先起了一卦。
因爲知道自己生日的貓膩,又知道常盈跟過去不同,這一卦起的自己都沒底。
銅錢撒下去,“嘩啦啦”響成一片。
我屏住呼吸,緊緊盯着它們由快至慢,然後“嘩啦”一聲疊成一堆。
亂卦。
沒有她的具體位置,也沒有她的吉凶。
這種結果,反而讓我鬆了一口氣,既然她與正常人不同,卦象自然也不會一樣。
如果真能佔出些什麼,纔會更加詭異。
我把銅錢收好,繼續往西北方向走。
小傀飄在我前面,跟我閒嘮:“哥,你把王瀾若支給阿正,你自己放心呀?”
“我有什麼不放心的,她比你厲害多了。”
小傀不服地“哼”了一聲:“你白長了這麼好看一張臉,太直了,會娶不到媳婦兒的。”
“那就不娶了,”我沒多少心情跟他閒扯,問道,“走了半個村,你有發現這裏有什麼異常嗎?”
他搖着虛化的腦袋,“沒有,哪兒都安安靜靜的。”
我往土路兩邊看了一眼。
磚牆土院,一家挨着一家,每家都房門緊閉,不見一個人出來的。
但院子裏有冒煙,應該是早晨生火做飯的。
這地方春寒料峭,早上冷的直打哆嗦,人們關在屋裏不出門,似乎也是正常的。
但過去安靜了,連雞鳴狗叫都沒有,更不會像尋常村子裏,有女人罵孩子,吵丈夫的聲音。
一直走到快出村子,才意外看到幾個小孩子在路邊玩。
一個小水溝裏結了冰,他們就輪流踩過冰面,在上面滑來滑去。
我過去跟他們搭話。
孩子們立刻停了腳下的動作,眼裏帶滿警惕地往我身上打量。
我笑了一下,儘量跟他們保持距離,以免嚇着他們:“你們好呀,你們是這村裏的人嗎?”
這是廢話,但對這麼大點的孩子,還是得走過場搞親切。
他們當中一個年齡小的,向我點了下頭,立刻被旁邊大個兒的拽了一下。
小孩兒害怕,往後退,站在他身後。
我儘量面容和藹,裝着大尾巴狼跟他們說:“你們別怕,我就是路過這裏,天太冷了,想討口熱水喝,你們要是不方便就算了。”
我作勢要走。
大點的孩子還是有主意一些,猶豫着叫住我問:“你真是要熱水喝的?”
我“哈”了一口白氣:“是呀,不過家裏大人不在,你們小孩子……就算了吧。”
我再次轉身。
“等一下,”那大孩子叫住我,“我家有熱水,我帶你去。”
我頓住腳看他。
他彎腰跟幾個小的咕噥幾句,從小水溝的冰面上出來,帶着我往村裏走。
路上我沒說話,他倒主動問起來:“你真不是來收古器的?”
我眼皮眨了一下:“不是呀,我這樣子像做生意的嗎?”
他轉頭看我,又搖頭:“不像。”
少年拉了一下嘴角:“這兩個月我們這兒光來收古器的了,差點把村子給翻了。”
“他們來他們的,你們不賣就好了。”
少年很爲此事煩惱:“大多數家裏不賣的,可是擋不住有的人見錢眼開。”
見錢眼開,也得家裏有東西,聽他話裏的意思,這村裏還真有貨,就是不知道阿正他們今天收穫怎樣。
他家很快就到了。
他在外面喊了一聲,立刻有一個頭上包着厚重的圍巾,手裏還抱着一個小孩兒的婦女,出來給他開門。
一看到後面跟的我,眼裏立馬露出恐懼之色。
少年擋住門說:“媽,這是討水喝的,不收東西。”
女人沒那麼輕易相信,把少年拉進去,把我關在外面。
我讓小傀跟進去。
不大一會兒他出來,跟我說:“水一會兒給你,別的估計很難,他們好像很怕外地人。”
我問他:“他們家裏有古器嗎?”
小傀看我的眼神都變了:“你不是說你不收的嗎?這會兒就變啦?”
我瞪他:“這村子有問題,不是隻收古器那麼簡單,你出去轉轉,看還能不能再聽到什麼。”
他不太情願,但還是去了。
我在門口等了幾分鐘,木製簡陋大門再次打開,少年端着一碗熱水出來:“給。”
我向他道謝,接過碗,沒急着喝,又問他:“村裏老來外地人嗎?”
少年“斥”了一聲,“都是那些收古器的,我們這小地方有什麼可收的。”
我笑道:“我路上聽人說,咱們這裏是什麼古城之地,有龍的,可能大家都想着有好東西。”
他一臉不高興:“哪有龍?有龍我們會這麼窮嗎?有妖還差不多。”
我心裏“嗵”了一聲,面上不動聲色,笑道:“你說的也太誇張了,這年頭哪還有妖,都是人嚇人的。”
他往後看了一眼,大概是沒看到母親在外面,身子一斜,從門縫裏擠出來,往旁邊的院牆處挪挪,才小聲說:“我跟你說了,你可不能告訴別人,我們這兒真的有妖,那麼大,一團紅,可嚇人了。”
我忙問:“你見過?”
他又往木門上看一眼,“見過呀,我們村裏好多人都見過。”
“在哪兒見的?”
“就在村西的野地裏。”
“你怎麼確定是妖?”
“村裏人都這麼說,找過法師纔沒事的。”
我慢慢把已經涼掉的水往嘴裏送,琢磨着他說的話。
一團紅?
應該是江瀾若口中的紅狐沒錯了。
但以她的能力,簡單的法師應該動不了她。
“這是什麼時候的事?”我又問。
他道:“去年,在我們這兒鬧了很大的事,還死了好多人。”
他自己怔了一下神後,才又說:“也是奇怪,那紅妖被收走後,我們這兒就開始來收古器的了,以前從來沒見到過這些人。”
我皺着眉頭往下問:“她是怎麼鬧事的,又是怎麼把人弄死的?”
少年正要開口,就聽到路的另一頭,傳來一陣粗重的說話聲。
他也不管我水還沒喝,伸手搶了碗,閃身進院,並且“哐當”一聲,就把門從裏面栓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