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雖然沒用，可他家裏有有用的人。
苗蘭既然跟翠蓮差不多，又是在這一代混的，應該會知道紅雲的事，我得找機會問問她。
白天根本接觸不到，她整天都不露面，就是做飯時，也把門關起來，一個人在廚房裏。
而李發達，一直追着問我捉妖的事，纏的寸步不離。
直到入夜，我才讓小傀去找她。
來的很快，一進來就先向我行禮：“大人。”
我看她：“大人？大什麼人？”
這稱呼我在平城的時候聽過，但沒人跟我解釋。
沒想到的是，我此時一開口問，苗蘭也不說話了，只扣手行了個很古典的福身禮，然後問：“您找我來何事？”
我問她：“你在這一代多久了？”
她答：“一百多年了。”
王瀾若立刻興奮地跑過去，拉了她的手：“你比翠蓮還小呢，正好，你願不願意跟着我呀？”
苗蘭往後縮了一下，對她有明顯的懼意。
我十分鬱悶地對王瀾若說：“我有事要問，你能不能不搗亂？”
她嘴脣立刻抿住，乖乖退回來，往我身邊一坐，含着委屈的小眼神道：“哦，你問吧。”
我在心裏嘆口氣。
這樣一個人，甩也不甩不掉，趕又趕不走，真是頭大。
苗蘭確實知道紅雲的事，她說：“她是一隻紅狐，被人特意放到這裏的，爲了吸食這一帶的靈氣，吸夠了就被人又帶走了。”
“你知道是什麼人？”
她的臉上立刻顯出驚恐來：“一個很厲害的人，我們都不敢靠近。”
“那你知道他是男是女？”
“男的。”
“多大年齡？”
苗蘭搖頭：“這個看不出來，他本身年齡並不大，但是身上好像又揹着很多陰壽和陽壽，混雜不清。”
她想了想又說：“他手裏常拿一串珠子，每一顆上面都帶有惡咒。”
謝向國。
我腦子裏立刻出現這個人，趕緊又問：“身材微胖，頭髮往後梳，臉盤很大，看上去面有寶相，實際上左眉有缺對嗎？”
苗蘭點頭：“應該是的，我只遠遠瞧了一眼，他身上雜氣很濃，殺氣也很濃，我不敢靠近。”
我心裏有數了。
常盈的事，一定與謝向國有關，他當年很可能是去我家，把常盈綁過來，又放在西北這一代，吸食什麼特殊的靈氣。
之後，才把她帶到平城，替他買命。
但我奇怪的是，爲什麼選常盈？
要說妖，平城不少，西北這一代更多，比常盈厲害的也有。
比如王瀾若……他爹，還是龍族呢，按理說比狐狸可牛多了。
還有，爲叔的本事我是見識過的，就算他真打不過謝向國，可是常盈出事的時候，他不會一點感覺都沒有。
最重要的是，謝向國費了這麼大的勁，又在謀劃什麼？
他應該不會單純的，就像幫陳永明賺錢吧？
我甚至懷疑，陳永明是不是都聽他的指揮。
苗蘭回完我的問題，垂頭站在一邊，那個模樣，一點不像怨氣極重的陰靈，反而真是一個弱不經風的可憐女子。
我心裏一動，廢話就冒了出來。
“你跟李發達有仇？”
她開口，嘴裏的牙齒又長又尖，凸出到外面，話已經含糊不清：“我要弄死他。”
小傀和王瀾若同時往她身邊靠近。
幾分鐘後，苗蘭把身上的黑氣壓了下去，但眼裏的紅光仍沒退，聲音沙啞的好像是鐵器磨過水泥。
“他是個人渣，害的我好慘。”
王瀾若立刻表現出女性特有的同情心，安慰她：“別急別急，你有什麼委屈儘管說出來，我相公常樂最有正義感了，她一定會幫你的。”
“誒，”我趕緊阻止她，“誰跟你說我要幫她？”
兩個女人一起轉頭看我，眼神各有深度。
我平時臉皮挺厚的，這會兒竟被她們看的坐不住了。
“正義公平什麼的，我真不好說，不過你跟他既然有仇，你想怎麼報我也不會管，不要傷及無辜就行了。”
苗蘭立刻向我道謝。
我讓她回去。
王瀾若過來抖我的手：“你怎麼不問她遇到什麼事了？”
我十分無奈：“問什麼，我又不想知道。”
“我想知道，你看她多苦多可憐！”
我被她搖的胳膊都快掉了，爲保自己不當下變殘，趕緊說：“他們的恩怨從前世就有了，不只現在。”
王瀾若立刻託下巴仰頭注視我，一副求知的樣子。
我說：“苗蘭以前家境不錯，李發達爲錢財騙她跟了自己，等把錢拿到手，就把她休了，還讓人弄死了她的家人。”
“苗蘭一氣之下，撞死在爹孃墓碑前，成了冤靈，因爲對李發達有恨，就纏在他們家。”
“後來李發達找了道士，用咒術把她困死在墳裏，還用一塊青石板壓住她。”
王瀾若立刻反應過來：“他家門口那塊……”
“對，上面都是禁忌咒語，是用來困苗蘭的。”
“那她怎麼出來了？”
我搖頭：“這我就不清楚了，不過隔了這麼久，兩人還能碰到一起，還真是孽緣未盡。”
王瀾若先皺着眉頭可憐了苗蘭一番。
之後突然就拽住我的手，笑眯眯道：“常樂，你真厲害，都能看到別人的前世今生了，你以前也是這麼跟人算命的嗎？”
我直接被她說愣了。
我之前給別人算命，都要藉助於銅錢，以卦術推算。
如此，也只能算到今生髮生了什麼，未來大概又會怎樣，不會詳細，甚至還會不準。
可遇到苗蘭時，她身後自動出現了電影版，把她前世的半生給我演了一遍。
我當時爲了不讓別人看出我的異樣，也不動聲色，甚至懷疑是不是看到她的樣子，自己腦補的。
可此時說給王瀾若聽，又覺得那就是真實。
算命的本事長進了？不但不用銅錢，還能看到別人的前世，這是不是有點太過神奇？
我懷疑自己。
王瀾若則興奮的很，搖着我的手說：“常樂，你也幫我算算嘛，看看我沒做龍女之前是什麼？”
我真是服了她：“你做龍女都幾千年了，幾千年前這世界都是另一個樣子，我哪能算出你那時是什麼？”
她仰臉看着我笑：“不算以前也行，那你算算我們以後會不會順利成婚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