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把一手背到身後，悄悄把別在腰間的匕首拿了出來。
她走的很慢，腳步像個老奶奶似的，七歪八扭，明明幾步路，走了幾分鐘。
到我面前，她的眼睛上翻，露出下眼珠大片的眼白，往我看過來。
我緊了緊手裏的匕首，問她：“你是誰？”
她先是一愣，繼而“嚶”地一聲哭了起來。
黃老邪與我背對背，提防着其它往我們靠近的靈，聽到這一聲“嚶”立馬把頭轉過來。
“什麼怪物？”他問。
我答：“應該是……一個女人？”
他往玲玲身上瞥了一眼，她也往他那邊看了一眼，眼白翻的更高了，還用手在鼻子面前扇了扇：“真臭。”
黃老邪立時就冒了火：“臭也比你強，一個靈，還裝什麼淑女。”
我怕他們吵起來，叫黃老邪：“你去那邊，問問那小子是怎麼回事？”
周培同在玲玲向我們走近時，也走了過來，是朝着黃老邪的。
這時候我讓他把人帶走，是想從他們兩人的嘴裏，聽到不一樣的東西。
黃老邪鬧歸鬧，人是真機靈，接觸到我的眼神，立刻明白。
臨走還不忘提醒玲玲：“別勾搭我們家爺啊，人家已經有媳婦兒了。”
我忍住踢他屁股的衝動，正色對玲玲說：“說吧，你是誰，爲什麼在這兒，又爲什麼欺負一個小女孩兒？”
她正跟黃老邪橫鼻子豎眼，轉向我時立馬就變了：“想知道，那你得先打嬴我再說。”
一隻手“嗖”地一下就伸了過來，指甲起碼有半尺那麼長，全是黑的。
我背後的匕首跟着出來，橫着一刀就切過去，只聽“卡”地一聲響，就把她的指甲攔腰斬斷。
然後一步向前，再沒給她任何機會，一張定靈符已經拍到她的腦門上。
她後退兩步，倒在地上，彈着腿說：“又是這個，你就不能換一招。”
“能制住你就行，不用換。”我向前走，居高臨下看着她，“說不說，不說，我開始下殺手了。”
她又扭捏了一會兒，看我面色陰沉，沒一點緩和的餘地，纔開口。
“我沒害她啦，她早就死了。”
頂着一個八九歲小女孩兒的臉，撒這種嬌，倒也不僞和，但這個女靈很奇怪，看上去得有大幾十年往上，道行不高，花樣不少。
翹手指，嘟嘴巴，眼珠也轉來轉去，怎麼看也不像正常人家的女兒。
我問她：“你舞女呀？”
她正滴溜溜轉的眼珠，立刻轉到我的臉上：“你看出來了？”
“我不瞎，說吧，爲什麼在這兒？”
她又“嚶”了一聲，開口：“那一年，我才十七歲，在南邊舞女做的好好的，就被人送到這兒來了。”
我沒應，用眼神示意她接着說。
她囉裏巴嗦，講了半個小時左右，中間還數次想把定靈符摘下來。
沒成功，於是又扭捏着向我撒嬌。
我懶得理她，大致整理了一下她說的話。
她，一個舞女，戰爭時被小東洋強行掠奪到這兒，差不多是做爲軍姬存在的。
後來戰爭突起，此處的東洋人被圍攻，全部慘死，她也沒活着。
她指的是周培同。
我問她：“有活的嗎？”
“有呀，活的後來都走了，不過死的比活的多，到處都是血，到處都是死人，一個壓着一個……”
這就是楊伯說的萬人坑。
只是不知道，這麼多年陳永明他們是用什麼，把這地方沖天的陰氣鎮住，直到現在也沒完全打開。
我問舞女：“你不應該存在這兒，是怎麼出來的？”
她向我攤手：“我不知道，反正我從血屍裏爬出來，就看到這裏有一個院子，裏面都是面黃肌瘦的小孩兒，我跟他們說話，他們也不理我，後來這個玲玲就被張阿姨打死了……我向你保證，我沒做什麼壞事，我就是替她報仇的……”
我已經不想跟她說話，廢話太多。
檢查了一下定靈符沒有鬆動，我去找黃老邪。
他那邊問到東西果然比我多。
不過周培同與玲玲一樣，也不知道他們是怎麼從血海屍身中，就到了孤兒院裏。
“看來，這裏還有另外一層封印。”我看着四周說。
黃老邪撓着後腦的毛，十分感嘆：“真想不到呀，什麼人能有這麼大的能量，能把數以萬計的靈體封到這裏，一點也不露出來？”
除了謝向國，我想不到別人。
但又說不過去，如果是謝向國把他們封印起來的，那他一定有辦法再把他們放出來，又何必讓烏凌費這麼大周章，還把陳永明賠進去？
而且從他們的話，不難聽出來，似乎要放出這些陰靈，還得藉助於我的手。
現在我既不能把這些靈體放出來，放出來也不知道怎麼辦，只能暫且擱下。
只把孤兒院裏，留下的陰靈超度了，先送他們走。
玲玲和周培同的靈體做爲替代品，暫時留着。
不過也沒把他們繼續放在這裏，用聚靈瓶裝起來，我隨身帶上。
這裏的問題還有很多，說不定什麼時候就得問他們了。
從紡織廠出來，開車去古城時，已經凌晨三點多。
我們在陳永明的公司門口，找到楊伯和李居士，兩人凍的臉都青了，站在一根門柱子的後面，來回跺腳。
看到我們來，李居士先一步竄到車裏，哈着白氣說：“凍死我們了，你說你們一去那麼久……追上他們了嗎？”
我把另一側車門打開，讓楊伯上去。
黃老邪已經換到了駕駛位上，順便把坐好的李居士揪下來，塞到副駕。
我悄悄跟楊伯說：“萬人坑找到了，就是那裏。”
他似乎也不意外：“這就對了，能找到就好。”
我不由看他一眼，“這萬人坑奇怪的很，過去有人來這裏超度過陰靈嗎？”
“那沒有，”說完又怕自己太武斷一樣，改口，“我沒聽說過，從我記事以來，就聽說我們這兒有萬人坑，可連在哪兒都不知道。”
“那你們這一代，還有別的術士或者老人，對這裏有瞭解的？”
他想了好一會兒，擡頭，把目光轉到前面的李居士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