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沐月別過臉,掩住眼中的羞意。
茶樓裏的魔人不多,他們喜歡喝酒,但來這的都是一些高級魔,耐心聽着,也能打探到有用的消息。
“城主最近在找一個鮫人,你們有沒有見過?”
“城主又換愛寵了?”
“城門不開,鮫人出不去,肯定還在城裏,城主掌握了整個城池的消息,怎麼可能找不到?”
“不知道,反正你們有消息就去城主府,說是有獎賞。”
指腹在桌角摩挲,雲沐月望着那討論的幾個魔人,眼中閃過一絲深意。
這好像是特地說出來,讓人知道的。
那這話是說給誰聽的?他們?亦或是另一羣人……
茶樓有上好的魔獸肉,有人就愛這口,點了不少後狼吞虎嚥,毫無形象。
雲沐月看了,只覺肚子裏一陣翻滾,右手成拳捂住紅脣,強忍腹中不適。
裴凌夜將拳頭大小的茶杯放下,扶着她匆匆離開。
在一個角落回到地下,雲沐月才半跪在地上,連連乾嘔。
這種感覺十分微妙,讓她想到了懷雲千竹的時候。
乾嘔過後,她蒼白着臉坐在地上,被裴凌夜一把抱起,放在牀上,憂心地看着她。
雲沐月沒有力氣回答,闔眸休息了會兒,才緩緩道:“那魔獸肉會不會有古怪……”
裴凌夜也嗅到了魔獸肉的味道,但他毫無反應,只是想到若是魔獸肉有古怪,那座茶樓究竟在魔獸肉裏做了什麼?
她睜開眼,指尖在他手心滑動,寫下一個字:“癮。”
是方纔那個魔人的喫相讓她有了這個念頭,若不是上癮了,喫東西怎麼會那般迫不及待?
魔族人體內有魔氣,即使不喫東西也能活上好一陣,更別提到了某個界限,也可和修仙之人一樣辟穀。
那個魔人是高級魔,早達到了辟穀的條件。
裴凌夜回想起那桌魔獸肉的味道,每盤都比人界的盤子大上兩圈,肉也沒經過太多烹飪,堆疊在一起,無法讓人有過多食慾。
但就是這樣的肉,卻讓那些魔人瘋狂地喫起來。
原本茶樓的人不多,但似乎是從某個時間開始,原本還在茶樓的魔人開始紛紛點起魔獸肉,大快朵頤的同時模樣還有些瘋狂。
裴凌夜心有餘悸,還好他們是人類,但魔獸肉只對魔人有用還是對人類也有用,他們不得而知。
他思怵道:還是要去一趟,探清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如果這對魔人有大大的益處,這對人類而說可不是個好消息。
雲沐月身子不適,好生歇息了會兒,裴凌夜囑咐過小角和白霄照顧好她,便去了地上。
他決定悄無聲息地帶走一些魔獸肉,讓小角研究看看。
他畢竟是地氣所化,對魔族的情況可謂是瞭如指掌。
他動作謹慎,沒能引來旁人的注意,趁着他們瘋狂之際,快步離開。
小角嗅見魔獸肉的味道,臉上也有些疑惑,潔白的牙齒細細地在魔獸肉上磨,吞下一口,也沒咀嚼,緩緩道:“這裏面加了點東西,能使魔人變得興奮。”
這東西味道挺好喫的,他不曾喫過,便毫不客氣地吃了起來。
他喫相優雅,速度緩慢,不似那些着了魔的魔人,雲沐月鬆了口氣,見他喫完後纔回來。
“可爲何要讓魔人興奮。”裴凌夜沉吟道,“方纔那幾個魔人的對話又是對誰說的,這家茶樓的老闆究竟想做什麼……”
裴凌夜與雲沐月面面相覷,看見了對方眼中的疑惑。
自從來到魔界,總覺得魔界裏處處透着怪異,隨着深入的調查,愈發覺得這羣魔族似是在做什麼打算。
尤其是雲清塵一事,更是讓他們篤定了——魔族有所圖謀。
圖的是人界亦或是放出虛無之地的魔神?
不管是哪個,對人界來說都將是一場大災難。
雲清塵能潛入人界,併成爲天機谷的大弟子,那在其他地方,會不會還有這樣的魔人,化爲人類模樣,做着不同的事,卻朝着同一個目標前進。
不寒而慄,細思極恐。
之後幾日,裴凌夜都去那個茶樓坐着,也發現了一個規律,那就是每隔九日,來茶樓的魔人便像是陷入輪迴般,交替更換。今日是你明日是我後日是他,再在九日之後,重來一次。
饒是裴凌夜都覺得背後生寒,不敢往深入想。
城主府他進不去,但也有一個突破口,便是失蹤的那個鮫人。
小角沒在血池城找到那個鮫人,卻在鐵樹城找到了,鐵樹城與血池城爲一個城主,而鮫人則在鐵樹城的城主府……
這是在玩哪門子把戲?空手套白狼嗎?
小角查詢到那個鮫人狀態不對,魚尾被強行隔開,每日每夜地啜泣,掉下來的淚化爲寶石,被魔人收起。
裴凌夜決定鋌而走險帶走這個鮫人,因爲小角的能力不能暴露,所以他在帶走鮫人的前一秒將其打暈扛在肩上。
回到地下,雲沐月好奇地看着昏厥的鮫人,望見他身下的魚尾被切成兩半,成了似人非人的模樣。
鮫人的模樣與人類一般無二,只是牙齒較爲密集,身上長滿了魚鰭,一眼便能看出與人類的不同。
鮫人被打暈後又被揍醒,小角不知爲何特別看這隻鮫人不順眼,下手也就沒留情。
當鮫人幽幽轉醒,看到魔人模樣的雲沐月與裴凌夜徒然嚇了一跳,眼淚唰唰落下,砸在地上,被饕餮一一撿起。
饕餮還是個愛財的性子,這些寶石他也吞下去,但會割出一個空間收好,不會被消化。
他性子悶,不愛講話,瘋起來能將自己給吃了,還好地下的東西他都能喫,一口氣吞了一個城,如今已經在朝其他城蔓延。
鮫人不會說話,但聽得懂六界語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