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載尚未發生的事情?”
溫天撇撇嘴,搖頭晃腦一番:“哎呀不知道不知道,田老五你把我送到長安碼頭吧,我要是一路走過去,腿都要斷啦。”
看着認定要去執行這次任務的溫天,田虎只好將自己和趙微在田陽村發生的所有事情,都細細說了出來。
溫天聽着田虎的描述,也有些茫然了,這……並不像大哥所說的壞人啊。而且……趙曦也恨趙微,經過這幾日對趙曦的瞭解,有他的襯托,趙微就更不像壞人了。
那,那,難道大哥錯了?
“……此人詩才具體如何,我是不知的,但是他眼光毒辣,行事果決,可不容小覷,屆時你若是不小心被他發覺……”
田虎猶豫了片刻,不知道該如何措辭,因爲他也揣摩不透,若是趙微發現了有人要害他,他會作何反應。
看起來果決狠辣,可是偏偏又放了自己一條生路。
看着似乎有些聽進去的溫天,田虎也就不再多說什麼了,一個小女娃子,幫主也真是放心。
“救命的煙火可帶了?”
“帶了兩隻。”
“不到生死關頭,切忌莫要耍着玩……也儘量少去人少空曠地,可能會趕不及救你。”
溫天很嫌棄的看了幾眼田虎:“知道啦!囉嗦。”
“還有,他若是要殺你……怕是立時便會動手。你若是失敗了,你就跟他說,你很仰慕他,可能……會緩上一緩,拖到援兵來救。”
溫天再一次嫌棄的撇了撇嘴,這算什麼古怪招數。
溫天在這條行船上又待了一天後,田虎給她安排了一條小船,囑咐幫衆將她送至長安碼頭,自己則安頓好此處一應事務後,也駕着一條小船,一路向東,往梁山而去。
幾日後,長安城北的渭河碼頭上,出現了一個靈動可人的嬌俏姑娘。
與此同時,一路行船加輕舟加竹筏,田虎也回到了梁山之上。
田虎看了看校場上那高高旗杆上掛着的黃底黑紋大旗,看着那大旗上寫的幾個大字,田虎心情有些激盪,一展胸中抱負,盡在此時。
張幫主雄才大略,對自己也有知遇之恩,要想圖謀大事,眼下是個好機會,不容錯過的。
此時流民四起,皆爲一口喫食,若是河幫藉機而起,半壁江山唾手可得。
而任由流民這樣失散下去,力量不能蓄積,終歸會被各郡縣的城池給消化掉。
“可見幫主在何處?”
“見過五當家,幫主正在虎頭峯上。”
田虎望了望不遠處人聲鼎沸的虎頭峯,剛纔激盪的心情略略回落了一些,然後田虎嘆了口氣。
孟嘯此人,看似悲天憫人,實則是拿別人之利全自己心中之義,自己雖然和王林平日裏相處不如何愉快,但在這一點上,看法格外一致。
眼下虎頭峯上養着的落難百姓,最終能留在河幫的,又有幾人?
幫主志向雖然遠大,但是……手下這羣人的心,不齊啊……
此時的虎頭蜂和原先用來讓張棋面壁思過時的清冷顯得相差甚遠,在略微平整的半山腰或者峯頭上,搭起了一個又一個簡易的房舍。
張龍過來例行巡查一番,其實就是做做姿態,施之以恩,一方面是先看看有沒有什麼合適的人才,同時也會看看有沒有什麼人願意留下來。
協助張龍忙忙碌碌的,是王林,而孟嘯,依然在梁山腳下。
這些日子,在上游陳留郡也決堤之後,梁山北側一直溢過來的水越來越少了,轉而開始從西側逐漸彙集。
也有不少被黃河水一路衝來而僥倖未死的漢國人,也有想投機去啓封縣掙幾筆銀錢的滕國人。
總之衆生百態,不一而足。
然而這些人中,願意接受救助的,是漢國人居多,願意接受救助後同時還留下來的,依然是漢國人居多。
留在這裏的滕國人……大多是在此時靜待黃河水退去,再另尋出路的。
張龍每每施恩後,總能瞥見滕國人有些戲謔的眼神,就像是在說,我懂你在演戲。而他卻不好去阻止,只是想起歷來不願吸納滕國人入幫的各個幫主,感觸頗深。
他們太自我了。
“幫主。”
“你怎會來此。”
張龍把田虎拉到一旁臨時設立的議事之處,其實就是拿竹子和油布搭成的帳篷,可以暫時的避雨遮風。
帳篷雖然寬敞,但很是昏暗,點了幾盞油燈之後,纔好了許多。
而這個時候,卻有一個人影,有些鬼鬼祟祟的貓在了帳篷一旁,豎着耳朵偷聽着裏面的動靜。
一開始,這個人並沒有人發現,只是沒過多一會兒,這帳篷裏的聲音就大了起來。
“……此時此事不可!我當然知道是好機會,但是不可!他們是求活的百姓,豈是你我手中的尖刀?這還算得上濟世之舉嗎!”
頓時虎頭峯上的不少獲救百姓紛紛將目光投了過來,想要凝神聽聽裏面在爭論什麼,聲音卻小了下去,接着他們就看到了那個有些瘋瘋癲癲的紈絝貓着腰在偷聽。
張棋突然察覺到氣氛有些不對,一回頭,正好看見圍觀自己的衆人。頓時覺得十分尷尬,不由得就動了動身子,結果一時沒站穩,在帳篷上映出好大一個人印子。
“誰在外面!”
“大哥大哥,是我,是我……沒站穩。”
張龍沒再出聲,張棋站在那也不敢亂動,不多一會兒,田虎就有些悵悵然的走了出來。
天賜良機,不曾想,他竟然如此婦人之仁!機不可失……失……
田虎忽然間就看見了呆立在一旁的張棋,腦中靈光一閃,嘴角不由得輕輕揚起了一個弧度。
機不可失。
失……不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