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叫什麼名字?”
七出左手握刀,右手叉腰,看着面前這個少女出聲道。正顏厲色,好似閻羅問名一般。
陶文舟被嚇了一大跳,眨了眨眼,迴應道,“我...我叫陶文舟。請問閣下是...”
這時七進進來兩手抱胸,站到門的另一側。打斷了她。“那便沒錯了,就是她。”七進說話時面無表情,還盯着她不眨眼的看着。
“敢問二位英雄,找民女是...是有什麼事情嗎?”陶文舟戰戰兢兢的說道,順便還退後幾步,摸了摸藏在腰側衣衿內彆着的短刀。
她看這二人氣度不凡,佩劍衣飾盔甲都是上好的料子,與尋常侍衛不同。陶文舟剛想着這可打不過,怎麼脫身好。就聽到一道很沉穩的聲音說,
“姑娘不必害怕。”
只見一名男子身着墨藍色鶴氅緩步走來,腰間玉牌掛在絲綢腰帶之上,頭配玉冠檀木簪,身穿玄衣,冠服端嚴,一身冷清。
手指修長,骨節分明,持一把玉面摺扇。眉目如劍,眼光靜寧,神情閒遠,言語間十分冷漠,喜怒不形於色。
“我是來接你的人。”
一時間陶文舟看愣了,剛開始是兩個鐵面羅漢,現在又來一個玉面書生。這是外祖找了些什麼人來接她的?
可看此人裝束亦不似尋常官員,雖是便衣,但云錦華緞,用料做工都是上上乘。而這侍衛二人更是手生瘡繭,眼神犀利,一看就是多年習武的高手。
嚥了咽口水,陶文舟壯起膽子說話“那...民女斗膽請問,現在入關民女應是何身份呢?”
“你不需要身份,只需要閉上嘴,跟着我就行。收拾好你的東西,即可啓程。”
還沒等陶文舟怔神反應過來,他們三人早已不在房間內了。
暗自思襯後覺得他們應當可靠,陶文舟便半信半疑去收拾好行李,坐上了馬車。把鐲子戴好,再看行李卻只有一副畫和換洗衣物。
她現在真的是一無所有啊。
想到這裏,陶文舟心中不禁悲慟:
如今已經喫不上和家人一起做的的甜餅,想不到那日一別便是自己與母親的最後一面。
自己那破爛不堪的繡工日後再沒人教導,把給弟弟的花糖灑在一旁河裏,不知道這甜味能不能流到泉州家鄉。
......更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再見父親一面了。
太子本想讓她去坐另一輛馬車,剛想叫七出把她弄下去,卻看見自顧自上了車就發呆的小姑娘。
她髮髻梳的很整齊,簡單的一身素色衣衫,穿的有些單薄。臉有些圓,眉目清秀,素面朝天。柔弱的樣子一看就是沒遇見過事情的官家小姐。
臉色更是在這幾日打擊下變得蠟黃消瘦,雙手覆着膝蓋上的包袱,眼睛不大,呆呆的出神,不知道在想什麼。
剛剛在旅店沒細看,現在太子只覺得她有些癡憨遲鈍,不怎麼聰明的樣子。
太子捧着手爐低頭繼續看書,沒打斷她的出神想象,示意七出別再動作。
“例行公事,請出示證明。”
七出將東宮月牌出示。
“東宮的人?”侍衛有些疑惑。
前幾日文樂案東宮之人就出入頻繁,現在鄭都尉命令緝拿案罪逃犯罪臣之女陶文舟。
已近傍晚東宮之人又在頻繁進出。也太過奇怪了。
“大人,近來有要犯在逃所以例行檢查,請車內人下車檢查。”
“你們近來多檢查的是什麼?”七進問道。
“回大人,主要對十五六歲的女子進京盤查,都要得知家籍戶纔可通過。”一侍衛答。
太子從車駕窗邊探出一隻手,拿了太子玉牌出示。
“太子殿下!小人不知是殿下車駕,多有得罪,請殿下恕罪。快開門!讓尊駕通過!”
“無妨。七出,走吧。”
“是,殿下。”
陶文舟看着眼前的人,她料想到了他是一位權高位重之人,卻沒想到竟然是太子殿下。
“看什麼?”
被她盯了半天的沈謹發了話。
“本宮臉上有東西嗎一直看着?”
陶文舟立馬醒過神來,連忙說“沒有沒有。”
“那你看什麼呢?”
“民女只是覺得殿下和想象裏的太子殿下不同。”
陶文舟說話說的吞吞吐吐也非常小聲,必須回答卻不想讓他聽到。
又想到自己如此冒犯竟然和太子同車駕,更加緊張無地自容。
沒想到沈謹還是聽見了。“那你想本宮如何?”
“啊?想...想殿下,應是更加活潑一點,再少年氣一些,和殿下年齡一樣有朝氣。”
太子問的步步緊逼,陶文舟都要變成一個小磕巴了,心裏求着他別再問了。
“爲什麼?”
被問快了,嘴巴一張便說,“哪有那麼多爲什麼呢?少年不就應該這樣嗎...”
說完陶文舟就後悔了。就立馬轉過頭看着太子,補充說,
“但!殿下如此絕世獨立,定不是凡人所共知的模樣,於是也...正常,正常。”
沈謹看着她,還是那副冷淡寡言的樣子。轉過頭沒說什麼。
“殿下,姑娘,東宮到了。”七進在馬車旁說道。
沈謹看了看東宮的大門,說“帶她去別苑。”
七出聽聞,說“可是殿下,別苑是我們...”
七進打斷了七出說話,“是,殿下。改道別苑!”
到了東宮別苑,這裏的人雖然少,但都是太子自己精挑細選出來的,沒有別人眼線,十分安全。
雖是別苑,但也有書樓、待客正堂、三間客房和一間太子住的清風殿。
守夜也有四處侍衛間、兩處清風殿守夜間。女官侍衛平時住在後間十間側房。
雖然不比東宮,但也比得過平民百姓稍富人家的府邸了。
陶文舟不知,其實別苑書樓後面就是孤仃的本營,書樓頂層也是太子打理薈聚坊的私邸。
不怪七出憂慮,讓她住這裏確實有暴露機密的風險。
“你就住客房吧,北面東邊第三間。離得清風殿很近,有事告訴齊是。齊是!”
“殿下,小人在。”
只見從書樓後輕功飛出一位紫衣年輕女子,着上等女官服飾。
“你從今天起保護這位姑娘,有別的事先讓齊錯去。你帶她去熟悉一下環境。”
“是,殿下。”
太子轉身對陶文舟說,“顧家的人情,你只是這暫住幾天,不會太長。期間這位女官齊是負責保護你。”
“民女多謝殿下。”
齊是朝陶文舟笑了笑,向陶文舟作禮,擡手指向北面說,“姑娘,請隨我來。”
陶文舟就這樣暫住在了東宮別苑。
熟悉環境之後,第二日清晨陶文舟就託人告訴了顧家自己安全的消息並寫下了自己的手信,顧家這才放下心來。
不久顧清廉就出任北疆軍務,顧和朗也到了連州任職都尉。
顧和定被晉升爲刑部員外郎,留在了京中,可與陶文舟有個照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