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之遙現在生活格外簡單,以前在王府哪天不是爲了府裏的事忙得頭暈眼花,天天看着白雪因爲這個和李夫人吵架砸壞窗子,譚豔又因爲那個把人家狗給拐跑了,成天焦頭爛額。

    還時不時要值班扁鵲,成爲王爺的健康顧問。

    慕之遙把蠶絲加進玫瑰花研磨渣中,靜如止水地磨了起來。

    隔壁是一家小酒館,唱歌的小歌女聲音又甜又美,讓慕之遙聽了都覺得春風拂面。

    小歌女唱累了還和酒館的客人們用南腔北調聊天,還時不時可以聽到幾句滄月的口音,慕之遙也很喜歡聽這些。

    比如說王爺離京,四皇子又去什麼素素樓包了一個頭牌,甚至連炎君的侍衛青檸喜歡喫綠豆糕,常在南頭的店裏打包半斤,這點小事都逃不過這些江湖人的耳朵,當然也時不時能聽到關於慕之遙的事,關於她如何被王爺看中,炎君又是如何始亂終棄,把大美人拋棄的事,給這些人說得繪聲繪色,慕之遙這個當事人差點都信了。

    那個小歌女停下口中的《江南引》,聲音像小銀鈴一樣點評道,“誰知道背後都有些什麼齷齪勾當啊,這些事情,說不清楚裏面有多少噁心人的彎彎道道。”

    “小銀鈴說得明白,誒,本大爺喜歡。”

    “什麼小銀鈴,人家是嬋兒!”

    風把窗門向裏吹,外面一聲蓋過一聲的叫喊逐漸在耳邊消失,慕之遙伸了個懶腰,今天的胭脂已經做好了,只是小眉還沒有回來。

    這是不尋常的,小眉經常採購東西,但是一般出去一個時辰就會回來,今天怎麼這麼晚。

    她不安地出門看了一眼,隔壁酒館也有人說京城最近不太平,好幾派勢力都是暗潮洶涌,他們這些普通人生怕被牽扯到。

    “夫人,我……我回來了。”小眉小跑回家,額頭上一層薄汗,臉上紅紅的。

    “怎麼了這是?”慕之遙接過他手中的籃子,被其中的重物很是傷害了一下肩膀。

    “夫人這麼柔弱的女子怎麼能幫我拿東西。”這種情況下小眉總是出其的有男子氣概,他頭髮上還簪着白玉簪子,今天略施粉黛,再配上那一身鵝黃的衣物,哪個男子看了不要心動一下。

    “你拿吧,你怎麼拿得起這麼重的東西?”這種重量的東西可不是一句,女子就是沒這麼大力氣可解釋得,小眉這是吃了大力丸嗎?

    小眉毫不在意地把籃子一把接過,放在桌子上,又抿一口水,說,“我今天在路上碰上了劫匪,他搶了一個公子放在外面的錢袋,我看見就追了過去,總算把公子的錢袋給拿回來了。”

    慕之遙聯想了一下,稱讚道,“你也真是見義勇爲,公子呢,公子有沒有說什麼?”

    小眉居然不好意思地撓了一下腦袋,說,“那公子還問我住哪了,我估計那公子也是一心傾慕我容貌,擔心他因爲我的……性別受打擊,我便一言不發地走了。”

    這人居然能這麼坦然地把“傾慕我容貌”這種話說出來,實在也不是一般人。

    不管怎樣。見義勇爲都值得稱讚,慕之遙給他倒上茶,“今天辛苦了。”

    她心中又爲那個公子嘆息一聲,好不容易遇上個美人,也不知道知道美人是個男子,那公子會怎樣崩潰。

    “你們這胭脂鋪做生意嗎?”一個女子敲響了胭脂鋪的門,好奇地往裏面張望兩下。

    這個胭脂鋪在這裏有一陣子了,不過一直沒開業,旁邊的女子都很好奇裏面。

    慕之遙給似懂非懂地小眉說,“這就是飢餓營銷。”

    “開業還要過一陣子呢,姑娘若是想看不妨進來待一會。”慕之遙看到進來的就是隔壁酒館的小銀鈴,也有些驚訝,小銀鈴遠沒有平時那樣嬌俏刁蠻,真正相處起來還是個溫和的姑娘。

    裏面的裝修卻和尋常的胭脂鋪不一樣,燭火明亮,四處都開了窗子,讓裏面採光格外好,這都是小眉根據慕之遙的建議改造的,效果居然還真不錯。

    貨架上擺着玫瑰,慕之遙還準備製作一些乾花放在四處,給胭脂鋪增添一點氛圍。

    “這裏的胭脂現在可以買嗎?”小銀鈴拿着那盒胭脂很是心動,慕之遙抱歉道,“等過幾天營業再買吧,到時候看你是熟人再多給姑娘一盒。”

    小眉坐在一邊一直沒說話,這下終於有些忍不住,道,“我給姑娘來化個妝吧。”

    一直以爲旁邊坐着個美女的小銀鈴:……

    不過她在江湖行走,這麼多年見過的人和事情多了,於是也沒有驚訝太久,聽見還能免費化妝,滿口答應下來。

    “小銀鈴姑娘是不是在隔壁酒館唱我做胭脂的時候常常聽見呢,今天的《江南引》只叫我骨頭都聽酥了。”

    “小銀鈴?”姑娘一下子笑起來,那聲音倒真是像串串清脆的鈴音,“叫我嬋兒吧,我也是剛剛轉行,之前也沒想到這裏生意這麼好。”

    “轉行?之前呢?”小眉好奇道。

    嬋兒神祕地勾脣,“這就是祕密了。”

    東郊小樓中,樓度蕭一把摔了原先梳妝檯上的銅鏡。

    “都走吧,都給本王走得乾乾淨淨!”小福覺得這下估計自身難保了,大氣都不敢喘一個,亦步亦趨地在王爺身後當隱形人。

    襄陽走就走了,府中王妃鬧着要和離,現在連養了這麼久的嬋兒都跑了。

    “她們置本王於何地!”樓度蕭頭疼欲裂,倒在了貴妃椅上,扶住了額頭。

    “王爺,您還有小福子啊。”小福諂媚地來了一句,笑容燦爛得宛如臉上鋪滿了包子褶。

    樓度蕭本來心情就不好,看見這人更是火上加油,咬了一下後槽牙,就差甩給這人一巴掌,好讓他有多遠滾多遠。

    “小的先退下去了。”小福看王爺的神情越來越差,嚥了口水,往外跑去。

    “走吧走吧,都給本王滾。”樓度蕭有氣無力地說,手在空中攪了攪,煩心到了極點。

    一個王爺混成今天這個樣子,真不愧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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