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陽皺眉,點了點頭,“京城中醫師總讓她有種擔心的感覺,上次見的謝郎中就是,都是五十來歲的老郎中,叫人捉摸不透。”
黑市替她看脈象的就是個老者,她並不放心那次交易。
襄陽不動聲色道,“謝郎中嗎?”
堇色也沒想到只是見了幾面,王妃就把人家給記住了,“是謝郎中沒錯,不過……”
“哇,王府就是不一樣,大門這麼氣派。”一個青年走進來,手提着藥箱,衣服明明合身,穿在他身上卻鬆鬆垮垮的,一看就是不長穿正裝。
一身正裝的青年郎中滿臉驚訝和豔羨,嘴裏還嘖嘖稱讚,“好地方好地方,這種地方出來的肯定……”青年一眼看見了襄陽,他一拍手,藥箱差點都要飛出去。
“定是美人!”
青檸覺得冷汗直流,擦了一下額頭,小聲對青年喊,“這是王妃。”
“原來是王妃!小人謝光,失敬失敬。”
青檸不禁在心裏懷疑,王爺當時爲什麼要那麼大費周章,把這個謝光從大牢裏撈出來。
“這是謝郎中的兒子謝光,雖然他看着不是很……靠譜,但醫術在京城也是一等一的。”
襄陽倒是不在意,溫聲道,“謝大人。”
謝光一看便知道喜歡美人,看見了襄陽更是笑彎了眼睛,一點也不見矜持。
襄陽心裏卻只慶幸,來的不是那個老頭子。
“謝公子來王府了,適應得很好。”青檸專程找到謝子宴,和他說青檸來王府的事。
“我家那小子啊,就是自來熟。”謝子宴聊到自己的兒子就一臉驕傲,絲毫沒意識道自己口中的自來熟是什麼程度的。
“好。”青檸抿脣,點點頭。
“實在是不好意思啊,我家那口子最近也不知道怎麼了,似乎是老毛病又犯了,沒有小老兒在旁邊看着不行啊。”謝子宴滿臉歉意。
“沒事,照顧謝夫人要緊。”青檸表示理解。
“不過!”謝子宴擠眉弄眼道,“青檸大人儘管放心,我那個兒子雖然看起來英俊帥氣,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但是醫師小老兒和大人保證,在整個京城,阿光這樣年紀的的找不到第二個咯。”
“英雄出少年啊。”青檸扯起嘴角笑了一下,覺得謝子宴聰明一世,可能對自己的兒子沒什麼清醒的認知。
“青檸大人,小老兒的兒子就交給你們王府啦,我老婆子還老說腰疼,我趕緊回家給她施兩針。”謝子宴說完就小跑回家了,走得毫無留戀。
青檸當晚給王爺的密信上書,謝光公子來王府任職了,卑職覺得王爺和扁鵲大人早日回城較好。
王爺當初爲了查那幾味害人的藥在京城中如何流動,在四皇子眼皮子底下把謝子宴兒子給撈了出來,後來也確然查到了毒藥的流向。
好在王爺的身體恢復了,青檸把密信放在鴿子腿上,看着小鳥消失在漆黑的夜空。
千里之外,樓君炎在營地中央的帳子裏安靜地看書,扁鵲在一邊閒閒地坐着。
今夜是王帶出去巡邏,事情也不多,弟兄們早早睡下,營地裏只有滿是星星的夜空,和一個半夜還亮着燈的帳篷。
“王爺還不睡啊。”扁鵲打個瞌睡,“不要身體一恢復就這樣糟蹋自己,日子還長呢。”
“回去睡你覺去。”樓君炎看都沒有看他一眼,接着寫紙上的字,“今晚青檸的信應該會來,我得等着,防止京城出什麼大事。”
“大事。”扁鵲玩味了一下這個字眼,“王爺是想知道王妃的胭脂鋪開得怎麼樣了吧。”
一看樓君炎的眼神就知道王爺心裏在想什麼,知王爺莫如扁鵲,他讀出來王爺讓他“滾”的信息,二話不說,拍拍屁股走人了。
王爺真是好懂啊。
扁鵲走在回去的路上,邊賞星星邊這麼想。
扁鵲說了水患的處理進度和一些安排京城內線人的事,樓君炎現在看這些消息覺得很是不耐煩,在心裏想,“青檸的廢話怎麼也這樣多了。”
最後幾行字,一般是說一些日常瑣事的,樓君炎想都沒想就翻到了最後一頁。
青檸和他粗略講了王府新來的郎中的事,並且委婉地表達了對他的不放心,並希望扁鵲可以早點回去擔此重任。
他挑眉,準備寫回信,剛剛把“讓王妃幫忙”寫上去,筆尖就停在了紙上。
墨漬在紙上暈開了好大一片,樓君炎來反應過來。
慕之遙已經走了,或者說,慕之遙已經不是他的王妃了。
他通常把廢紙團成一團扔在地上,這下卻團成小圓球后又細細地把紙張開,盯着那五個字看了半晌。
對,他現在的王妃是懷着他的孩子的襄陽,他們的孩子今年秋天會出生,而那時慕之遙已經離開他小半年。
“王爺,扁鵲讓我勸您早點睡。”
子時說一下,過一刻鐘再說一下,在過一刻鐘王爺若是還沒睡着,直接把被子裹在王爺身上。
王帶自然做不出那麼大不敬的事,何況他看時間總是不怎麼準,但他不曾想到王爺真的這麼晚還會對着一張紙發呆。
而且看起來有些悲傷地樣子。
大概是又想起王妃了吧。
王爺和他點頭,又發了一個絕對馬上睡覺的誓,把手中的紙攥成一團,扔在了地上。
王帶身兼數職,同時還要幫助王爺清理書房的廢紙,包括王爺臨時暫住的帳篷。
王帶將軍幾年前絕對想不到,自己會在一個亂七八糟的帳篷裏收拾一個王爺扔的四處都是的廢紙。
真是暴殄天物,王帶把紙小心地放進口袋中,那張紙看起來只寫了幾個字,王爺就不要了?
王帶在心中罵了樓君炎兩聲始亂終棄。男人都這樣。這詞是扁鵲跟他說的,王帶深以爲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