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非墨夾菜的手微微一頓,送禮物費心思是對對方的尊重,但是太投其所好了,是對對方的另一半的不尊重。

    誇獎是人與人交流之間不可或缺的東西,但是接近討好的誇獎,多少給人一種覬覦的感覺。

    他擡頭,見顧安好很喫這一套,正眯眯的笑着,霎時,他的臉不動聲色的冷了起來。

    他微小的情緒變化並沒有被發現,做了這麼久的莫先生,他早就知道該如何隱藏自己的情緒。

    倒是飯桌上,一直有一道似有如無的目光,讓他覺得很不自在,不是陌生人出現在他家裏的那種不自在,就是一種...他也不知道該如何形容的不自在。

    每次當他擡起頭來,準備尋找是誰的目光的時候,卻發現大家都在歡聲笑語着,那種感覺,就好像被人跟蹤了一樣。

    當你朝前走的時候,總覺得身後有一道目光,可當你回頭的時候,身後卻什麼都沒有。

    他定定的將眼眸放在了簡婭的身上,那是一種很冷很漠然的眼神,似是在隱晦的提醒對方,不該她肖想的東西,不要想。

    簡婭有些微微僵住,但是飯後,她還是熱情的提議道,“今晚的月亮真好看,不如我們去庭院裏合張影吧?”

    顧安好擡頭,確實是很久都沒看到如此盈滿的月亮了。

    月光淡淡,她身心舒暢,“好啊。”

    “走吧。”

    簡婭招呼着大家一起去庭院裏去,莫非墨適時的起身,準備往書房裏去,“我就不去了,還有點事情去處理。”

    簡婭倒是很直率的就站在了莫非墨的旁邊,拉了拉他的衣袖,“莫先生,難得今天這麼開心,一起去庭院裏拍張照吧?”

    莫非墨的眉頭微微的蹙了起來,低頭看了看剛剛被簡婭拉過的衣袖,冷不丁的說了一句,“查理,幫我拿件新襯衣過來。”

    言罷,他便去換了襯衣。

    簡婭本來清純的一張臉,變得很是尷尬。

    顧安好擡頭便見到這一幕,心生端倪。

    簡婭不該是這麼不懂分寸的人,只是大局之下,她只好看着緩緩走過來的莫非墨,先打着圓場,“查理叔叔拿的新襯衣真好看,跟今晚的月色真搭,走吧,我們去拍照吧。”

    她摟住莫非墨的胳膊,這個動作,似在宣誓着主權。

    一行人率先往庭院外走去,只剩下簡婭站在原地,無人察覺之下,她憤懣的緊了緊後槽牙。

    庭院外,大家擺着隊形,查理舉着相機手都舉得有點累了。

    莫非墨和顧安好站在最前面一排,陸向晚站在顧安好的旁邊,像個小媳婦一樣的挽着顧安好的手,在顧安好耳邊竊竊私語着女生們的小話題。

    簡婭和林不語原是準備站在後面一排的,奈何莫非墨太高,他們往後一站,根本沒有露臉的機會。

    顧安好主動喊着他們,“就站在前面吧,這裏。”

    她指了指莫非墨旁邊的位置,簡婭微微一笑,拉着林不語向前,她站在了莫非墨的旁邊,連呼吸都變得小心翼翼。

    “3,2,1!”

    簡婭不着痕跡的往莫非墨旁邊靠了一些,相機裏傳來咔擦一聲的時候,簡婭的頭正朝着莫非墨的那邊歪着。

    而莫非墨,卻緊緊的抱着另一邊的顧安好。

    緊到陸向晚都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嘖嘖了兩聲,“不就是照個相嗎?你倆至於抱這麼緊嗎?這荊棘園啊,也是大型狗糧批發市場,我看,我還是不適合待在這裏了,剛剛喫飯就喫得夠飽了。”

    她提議要走,林不語也跟着點頭,“時候不早了,小婭咱們回去吧,明天上午還有一節教授的課呢。”

    簡婭有些不捨的看向顧安好,“快樂的時光果然都是短暫的,唉,安好姐姐,下次再見了。”

    顧安好恬雅的笑了笑,“沒事,你什麼時候想來玩,都可以。”

    送走了他們之後,莫非墨像個小孩一樣,冷着一張臉,酷酷的看着剛剛掛在客廳裏的那副畫。

    “查理,這幅畫掛在這裏好看嗎?”

    查理惜命的搖了搖頭,“不,不好看。”

    “那還不讓人把這幅畫給取了?”

    顧安好剛從洗手間裏出來,就聽見莫非墨要把畫給取了,她連忙阻攔,“誒,幹嘛啊?這幅畫這麼難得,又這麼完美,它值得被掛在這個位置的。”

    莫非墨若有所思的想了想,而後開口,“完美是挺完美的,但是難得?有什麼難得的?季大師的畫,你喜歡哪一幅你就開口。”

    顧安好翻了個白眼,“季大師又不是那種金錢至上的藝術家,他老人家的脾氣很難琢磨的,投緣的人才有資格欣賞到他的畫來着。”

    莫非墨笑了笑,帶着淡淡的不經意,“投緣?我記得上次有個人來找我,拉我投資什麼共享餐吧項目,給我送的見面禮就是季大師的畫來着,還不止一幅呢。”

    他努力的回想了一下,“哦,是季大師山川河流的合集,一共四幅畫,後來怎麼着了?讓我想想......後來我把那人給拒絕了,因爲我覺得要送禮纔有底氣的人,一般準備的項目都不怎麼樣,還有,一般藝術家的後代,我覺得都不適合做生意,那人好像自稱是季大師的孫子吧?”

    顧安好大驚,“季大師的孫子?傳聞中季大師最寵愛的小孩?”

    “不小了,也二十二三了。”

    莫非墨的表情一貫淡淡的,他起身,指揮着,“把這幅畫給取下來,放去二樓的書房掛着就行了,像這麼雅緻的畫作,就應該被放在書房這樣的地方。”

    顧安好瞬間無語,二樓的書房,那可是她都只去過一次的地方,跟閒置着沒什麼區別了。

    她靠着莫非墨撒嬌,“莫非墨...這幅畫挺好的呀,就擺在這裏嘛。”

    “這幅畫是挺好的,但送這幅畫的人,我不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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