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小姐的丫鬟,名叫菱兒。和小姐一同被抓上山來的。”
祁弋想起昨夜的事,原來那個麻袋裏裝的便是這丫頭。
這般貌美的女子卻落入了狗嘴,實在暴殄天物。
“然後呢?”
顧蔓老實回答:“昨夜本來我以爲自己落入狼窩必死無疑,沒曾想那兩個抓我來的土匪……哦,不,壯士大哥嫌我長得不好看,便將我關在柴房中……後來,我便逃了出來。”
“嫌你長得不好看?”祁弋聽到了其中的關鍵信息,語氣裏有一絲疑惑。
“嗯,他們說我長得像男人,下不去口!”
這她可沒撒謊。
祁弋:“……”
他看着眼前明豔動人的女孩,嬌嬌弱弱,哪裏像男人了?
他手底下的人個個無家無業,見到女人便像狼見了羊一樣,況且還是這麼漂亮的女人,不可能會放過。他不相信狼會不喫肉而喫草。
但是這個女子明明安然無恙,好端端地站在他面前……他本該懷疑,卻莫名其妙感到一絲絲慶幸,慶幸她並沒有被那些污穢沾染。
“那……我的壓寨夫人也是你放走的?”
這麼顯而易見的事顧蔓也不好撒謊,想着土匪也算江湖中人,講究個“義”字,便點了點頭:“一人做事一人當,小姐待我不薄,我無以爲報。況且小姐早已有意中人,還望大當家不要奪人所愛的好!”
誰都不能搶沈清河的老婆。
“奪人所愛?”祁弋輕嗤一聲:“你倒還重情重義,所以,你要代替你的小姐做我的壓寨夫人?”
當然不是,鬼才願意。
“是!菱兒心甘情願!”
祁弋顯然不相信,“我的臉這樣……你也心甘情願?”
怎麼可能?她又沒瞎。這多看一眼都會做噩夢的好吧!
但現在不是說實話的時候。
可若太過直白,說什麼“哪怕你再醜我也愛你”之類那種只有電視劇裏纔會出現的鬼話,怕是鬼也不會相信。思量了一下,顧蔓決定塑造一個苦情人設。
她神情悽苦道:“咱們做丫鬟的哪敢說什麼願不願意的。主子高興了,興許給你找個手腳健全的小廝配了,若哪日不高興,配給一個瞎子瘸子都算好的,心狠的賣去那見不得人的地方,一輩子活受罪。”
說到這,顧蔓嚶嚶啜泣起來,淚眼朦朧,眼淚更是像脫了線的珠子一般往下掉,砸的人生疼生疼的。
祁弋也生了一絲憐愛之心。
顧蔓擦了擦眼淚,繼續說道:“大當家雖面容有毀,可畢竟也是一山之主。方纔沒有殺我,足見並未心狠手辣之人。若能跟着你,想必也會善待於我。我又還有什麼不滿足的!”
顧蔓這番話情真意切,聽起來就是個苦命的丫鬟爲自己後半身打算所做的無奈之舉,倒是可信。
祁弋疑慮略消,這樣一看倒覺得這個丫鬟比那國公府的小姐還要俏上幾分,難能可貴的是,她並不在意他的容貌。心裏便又多了一分憐惜。
“你既已下定決心,我定好好待你!”
顧蔓暗喜:這古代的男人果然都喜歡柔弱的白蓮花。
總算是保住了小命。
正當顧蔓鬆口氣時,祁弋站起來背對她張開雙臂,“寬衣吧!”
顧蔓滿臉的問號,這就開始了?改天行不行?都不再挑個良辰吉日?
她抓了抓腦袋,要不說自己身上不方便?還沒準備好?未成年?
見顧蔓遲遲未動,祁弋不悅道:“怎麼了?難道你又反悔了不成?”
身後依然靜悄悄的。
他轉過頭來,見顧蔓已暈倒在地。
他忙蹲下來將她扶起來,探了探鼻息,還有呼吸。
“你……”
顧蔓緩緩睜開眼來,眼神渙散。
“你這是怎麼了?”祁弋語氣裏透着些擔心。
顧蔓虛弱無力道:“老毛病了,大當家不必擔心。我歇一歇就好了!”
祁弋放下心來,直接從地上將她抱起來放到牀上,還細心地爲她蓋上被子。
“你好好休息吧!”
“嗯!”
顧蔓撫着太陽穴,弱弱道:“大當家還是去別處歇息吧,菱兒如今這樣,病體病容怕是不能伺候了!”
這時,外面隱隱傳來兩聲布穀鳥叫聲。
“也罷,你歇着吧!”
祁弋看了一眼顧蔓,走出房門。
聽着腳步聲越來越遠,顧蔓一骨碌爬起來,演戲可真累。
她扒着門縫瞧了瞧,外面那一高一矮兩個土匪還守着,而且祁弋臨走時還讓人加了鎖。看來根本沒有完全信任她。
之前混進來容易,如今她是正兒八經的女人,想出去就難了。況且她現在對那什麼神功的作用很是懷疑,估計就是比別人跑得快一點,遇到普通人尚能逃命,若遇到會功夫的就完蛋。
何況這土匪頭子看起來不那麼好糊弄,寧櫻已經跑了,她若再跑,那抓到後怕是見不到明天的太陽了。
爲今之計,她只有與其虛與委蛇,裝幾天病等寧櫻回去搬救兵。
祁弋走到一處僻靜的牆角,一個黑影赫然出現。
“參見王子殿下!”
“獵物逃走了,你去找找!”
“是!”
……
寧櫻一路跌跌撞撞下山,她本來就是個弱女子,沒跑多久便有些體力不支。林中視野有限,又是在夜晚,她根本分不清方向。
夜風吹過樹梢,嗚嗚地響,置身於一眼望不到頭的密林,她逐漸崩潰大哭。
突然,一聲虎嘯響徹夜空,驚的林中鳥兒四處飛散。
她停止了哭泣,警惕地看着周圍。
不遠處,一雙綠幽幽的眸子也緊緊盯着她。
寧櫻嚇得大氣不敢出,她在戲文上看過,遇到老虎不可跑動。況且即便她想跑,此時腿也好似灌了鉛一樣,根本不聽使喚。
可是,她雖未跑,但她小腿上被擦傷的傷口卻散發着血腥味,這是最致命的。
果然,那兩點綠光緩緩朝她過來。
寧櫻眼淚再次決堤,顫抖着往後退。
老虎離她不遠,只要它一跑起來,頃刻間便能將她撲倒,撕的粉碎。
她閉上了眼睛,難道自己就這樣葬入虎口嗎?
誰能救救她?
慌亂間,她未看清身後的路,此時已經退到了一處陡坡。
“啊!”
她尖叫一聲,腳下沒踩穩,滾下了山,之後便人事不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