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偏執總裁替罪妻 >第六十三章 摧毀她生而爲人的尊嚴
    年小顏皺着眉看我,似乎覺得我的問題很可笑,又有些憤怒,對我說:

    “生而爲人,自然要好好活着,爲了自己和愛自己的人活着。你有力氣瞎想這些沒用的問題,還不如把飯喫完。”

    我仔細地想了一會兒,悽慘地笑了:

    “如果活得生不如死,像是行屍走肉一樣,連自己的命運都決定不了,像鳥一樣被關進籠子裏,更沒有任何人愛我——還有必要嗎?”

    我分明看到年小顏的眼裏閃過一絲隱忍的同情。這個涉世未深還算得上善良的女孩,她似乎在可憐我。

    但她很快又繃起臉,硬是把筷子塞入我手裏,說:

    “你這是哪裏的話。身體髮膚受之父母,有沒有必要不是你說得算的。”

    聽到父母這兩個字,我的心連隱隱作痛的感覺都體會不到了,只是覺得可笑。

    一對極度偏心,縱容二女兒陷害栽贓大女兒的父母,他們只會計較我活着是不是礙到了溫霏的事。至於我活得怎麼樣,是不是還活得像個人,這跟他們一點關係都沒有。

    “而且,誰說沒有人愛你了?就算還沒有愛這麼深,也總有人希望你好好地活着吧,雖然我和你無親無故,還很討厭你的爲人,但就連我也希望你能好好活着。”

    年小顏的臉繃了半天,終於有些忍不住的軟化了,她的面部表情變得輕柔,聲音也鬆弛下來:

    “小少爺從醫院回來後,吵着嚷着要見你。他真的很喜歡你這個阿姨。左先生不敢告訴他,你就在樓上的房間裏,只能騙他說你去旅遊了。”

    一想到墨墨,我有些渙散的思緒終於又集中起來。

    “不管怎麼說,你先把飯吃了。”

    年小顏握着我的手,輕聲說:

    “像你這樣的人,以前幹了那麼多惡事都沒慫過,那麼多的苦都熬過來了,現在怎麼軟弱起來了?不過是向左先生服個軟的事,有什麼難的?死了才什麼都沒有了。”

    是的,死了就什麼都沒有了,而按照醫生的診斷,兩年後我就將一無所有。

    我看着她,過了好久才動了動乾涸的嘴脣,對她說:

    “我想見左愈。”

    年小顏立刻搖頭:

    “不行,左先生說他不見你。”

    我平靜地說:

    “告訴他,我要見他,如果我見不到他一面,我就不喫飯。”

    年小顏終於發火了,指着我的鼻子說:

    “你這人怎麼這麼犟啊!我說過,他不會見你的,這是他親自對我吩咐的!”

    我沒有理會她的怒火,只是重複地說,我要見左愈,我要他放我走。

    年小顏見我已經有些瘋癲的樣子,捂着嘴,不知道該怎麼辦,這時候,房門從外面被打開了。

    一個優雅的身影緩緩地進到屋子裏,走到我面前。

    我擡起頭看着來人,面無表情。

    她還是那麼美貌,仍舊有着讓所有的滬城名媛都羨慕的高貴氣質。她精心打扮過,精緻到毛孔的淡妝更襯得她本就嬌美的面容毫無瑕疵,彷彿是月下仙女。

    而我披頭散髮,面容憔悴,毫無姿色可言。

    “我想和姐姐單獨說幾句話,年姑娘,你出去待一會兒好嗎?出去的時候,記得關門。”

    溫霏笑着對年小顏說。

    年小顏對左家未來的家主夫人自然尊敬的很,沒有多問一句話,就離開了房間。

    “我親愛的姐姐,聽說你這兩天過得不太好啊?”

    坐在我身前的椅子上,溫霏愜意地翹起腿,舉手投足間的風情讓我一個女人看了都能體會到她的魅力。

    “你來幹什麼?”

    看了她一會兒,我移開晦暗的目光,毫無情緒起伏地問。

    “當然是來看姐姐的慘狀。”

    溫霏快意地笑着說:

    “要我說,姐姐就是學不乖,總是不服輸,妄圖和我作對。你以爲左愈真的對你有改觀了?他只是在用新的方式玩弄你,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我已經不想和溫霏說話。她洋洋得意的神情,在我看來也只是無聲的諷刺而已。她怎麼都不會相信,我已經累到了極點,疲倦得只想從左愈身邊逃離。

    “在這場和我的戰爭中,你早就輸了,輸得徹底。”

    溫霏看着我,咄咄逼人又自以爲是:

    “就算初識左愈,把他從山洞裏救出的人是你又如何?我還是讓他愛上了我,把我當成他無可替代的白月光,這麼多年一直未變!你現在絕食抗議,他也毫不心疼。你知道他是怎麼說的嗎?”

    我搖了搖頭,表示我不想聽左愈是怎麼說的,但溫霏還是惡毒地說:

    “左愈說,如果你到了極限還不喫飯,那就把你綁起來,往你的鼻子裏插管,往你身體裏導進流食,反正不讓你死就沒事。就算把你折騰得不像人,他也毫不在乎。你還以爲,這樣的他對你有意思?”

    左愈到底愛誰,和我沒關係。所謂的爭奪,從來都不是我的本意。

    “你怎麼不說話?”溫霏不滿地問,“難道你還在麻痹自己?”

    麻痹?

    我對她露出諷刺的笑,淡然道:

    “既然你總是做賊心虛,這麼在意我的感受,那好,我可以對你說點什麼,好讓你放心——你要他,我給你了,送給你。他是你的了,你以後不用再擔心我把他搶走。”

    我的話顯然激怒了溫霏,她扭曲的神經一點就燃,對我的嫉恨讓她瞬間暴怒。

    “啪!”

    她站起來,用盡渾身力氣,狠狠地扇了我一個耳光。

    一個重病多年的年輕女人居然能有這樣的爆發力,真是讓人意想不到。她這一巴掌打得兩天未曾進食的我在一瞬間就意識模糊,耳鳴得厲害,腦袋裏全是嗡嗡的響聲。

    我被她打得嘴角都破了皮,後知後覺地嚐到了自己的血。

    苦澀,腥甜。

    “起來,裝什麼死!”

    溫霏見我從椅子上癱倒下去,一把拽起我的衣領,將我從地上揪起來。她在極怒之中又給了我一個乾脆的耳光,然後又伸手拿起我看的那本書,高高地擡起手,對着我的腦袋狠狠地砸了一下。

    “如果不是留着你這條賤命還有用,我恨不得你立刻就死!”

    她滿含恨意的扭曲聲音在我耳邊劃過。

    我聽到她在說話,但已經對焦渙散,看不清眼前的景象。她開始尖叫,這聲音引來了門外的動靜。扇緊閉着的房門好像被打開了,似乎有人進來。但我只看到她的虛影和另一些人的虛影在我面前晃來晃去。

    “溫瀟小姐在流血!”

    恍惚中,我聽見的是年小顏極度慌亂,帶着哭腔的喊叫聲。

    再一次醒來,我頭痛欲裂,渾身也像散了架一樣疼。我呆滯地盯着天花板看了好一會兒,才意識到自己還待在之前的臥房裏。

    看樣子,左愈是鐵了心不肯放我出去了。

    正在心裏想着那個無情的男人,下一秒就聽到了他的聲音:

    “你醒了。”

    這個聲音是這麼熟悉,令我厭煩,我直接閉上眼睛,想換他離去,讓我自己安靜地待一會兒。

    “溫瀟,你是不是又暈眩了?”

    但這個一直沉默寡言的男人卻沒有直接離開,而是不厭其煩,在我的牀邊焦急地說:

    “你哪裏疼?溫瀟,回答我,你還醒着嗎?溫瀟,別裝睡,我剛纔看到你睜眼了,和我說話!”

    我真的很累很累,不想再和他說一句話。他的心狠冷血,我已經領教得不能再領教。

    回想起昏迷前發生的事,溫霏打我的那幾個耳光,只能讓我感覺到生理上的疼痛,最讓我渾身發冷的還是溫霏複述的左愈的話。

    如果她餓到極致還不進食,就把她綁起來,往她的鼻子裏導管,給她灌入流食——

    左愈摧毀我的方式,是這樣不留情。

    年小顏說生而爲人,自然要好好活着,愛人愛己。

    可是,當我生而爲人的尊嚴和底線都被摧毀,我已經不成人樣,又該怎麼好好活着?

    “溫瀟,你等着,我去喊醫生。”

    他丟下這句話,終於匆匆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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