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睛和墨墨是如此相似。
“左愈,你之前說要和溫霏一起養育墨墨,現在你和她解除婚約了,墨墨以後怎麼辦?”
唯獨涉及到墨墨的前程,我不能沉默,不能軟弱,必須冒險,爲我的孩子不顧一切地爭取到最好的未來。
絕對不能讓墨墨回到溫家。
對溫霏來說,如果她和左愈的婚約不能挽回,那墨墨就失去被她利用的價值了,到時候她能做出什麼事,我完全不敢想象。
看着我,左愈平靜地說:
“這個問題我早就想過了,我會留下墨墨,讓他成爲左氏的繼承人。我還是他的父親,只不過,他的養母就不再是溫霏了。作爲補償,我會給溫霏再找一個養子。”
這個回答不假思索,乾脆利落得超出我的想象,我原以爲,左愈根本就沒考慮到墨墨的問題,就向溫家提出了要解除婚約。
“你以爲我是腦袋一熱,就說要解除婚約?”
左愈似乎能看透我的想法,淡淡地笑道:
“在你心裏,名震滬城的左愈就是一個莽夫?墨墨的撫養權問題,溫家對左氏造不成影響。早在之前我給墨墨辦文件,正式收養他的時候,我就發現溫家對他的不上心。”
停頓片刻,左愈壓住眼裏的陰鬱,繼續道:
“這孩子都長到三歲多了,溫家居然都沒有給他辦戶/籍文件,導致墨墨一直沒有身份。明明已經到了上幼兒園的年紀,卻連家門都很少出,只有一個年老的保姆教他識字。
不過他們對墨墨不上心,這讓左氏這邊的工作方便了很多。我讓人補齊了一切證/件,現在,墨墨在法/律上已經是我的養子,和溫家沒有任何關係。”
說到這裏,他又對我眨了眨眼:
“你別覺得我這麼做對溫霏和溫夫人來說殘忍,你看,剛纔她們聽到要解除婚約,從頭到尾都沒想起一點關於墨墨的事,這說明,她們是真的不在乎這個孩子。
我左愈不是好人,但我珍視的人,我會給他們最好的一切。墨墨這麼好的孩子,既然她們不在乎,我在乎。”
這一句他在乎,讓我的眼裏幾乎泛出了淚水。
伸出手,緊緊握住左愈的手臂,在他疑惑又藏不住欣喜的目光下,我顫抖着,用盡渾身最大的力氣說:
“你有沒有想過,如果墨墨是你的親生骨肉,會怎麼樣?”
然後,他搖頭道:
“這樣的假設,沒有意義,墨墨不會是我的親生骨肉。”
我看着他璀璨如天邊星辰的雙眼,因爲這雙眼和墨墨是如此相似,我總是能在其中找到他曾令我癡迷過的美好記憶,哪怕我對他恨得多麼刻骨銘心。
眼前這個男人,他值不值得我再信任一次?
事到如今,我早就不是當年那個單純愚蠢的少女,坐了三年牢,見過他最無情的面容,我已不再相信,他所謂的愛和心動。
但是,身爲左氏的繼承人,左愈纔是墨墨最堅實的保障。
我的力量太渺小,只有左愈能幫助我對抗溫家罪惡的手,保護墨墨。
在短暫的遲疑之後,我做出決定。因爲已經無路可退,事實上我也別無選擇,只能如此賭一把。
一直咬着嘴脣,直到咬出了血。
左愈忽然對我伸出手,強力地逼迫我把嘴張開,他皺着眉道:
“不許傷害自己。”
然後,他溫柔地用食指抹去我脣上的血珠,又對我近乎魅惑地一笑,將沾着血的食指含入了自己嘴裏。
這個動作在他做來帶着讓人靈魂都戰慄的瘋狂意味。
眼前這一幕,刺痛了我的眼。
我偏開頭,將心中的話脫口而出:
“左愈,接下來我要說的事,你必須答應我,一定要按照我說的做。”
左愈俊美的眸子裏閃過一絲疑惑,然後,他的嘴邊漾起淺淡的笑意,輕聲道:
“如果你想說讓我放手,放你走,那你還是不要說了。”
我咬牙:
“不是這個,是和墨墨有關的事!”
左愈更加疑惑了:
“墨墨?你對我的安排,有疑問嗎?”
我忽然痛恨起這個男人莫名的遲鈍,他和墨墨接觸了那麼久,口口聲聲喜歡這孩子,難道就沒有一刻懷疑過,和他有着極其相似的漆黑眸子的寶貝,就是他的親生骨肉?
左愈到底聰明,還是傻?
“你立刻就去辦,讓人把墨墨從左氏老宅帶到醫院,給他做親子鑑定,派你最信任的人去做,不許外人插手。”
我盯着左愈,緊緊地抓住他的手,從喉嚨裏擠出的每個字都用盡了渾身力氣:
“左愈,墨墨是你的親生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