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可笑,這些年來我擔負着不屬於自己的罪名,被全滬城的人罵作*男人的女表子,被當成手段高超的心機女,可我卻一直學不會違心的活。
如果我會撒謊,會像溫霏一樣外表甜美內裏腐敗,又怎會淪落到這種地步?
面對強勢的左愈,我只能笨拙地說出實話:
“左愈,不論你想做什麼,都放棄吧,這對你我都好。我已經累了,怕了,別再對我這麼殘忍,就當我最後求你一次,放過我。”
擡着頭,望着左愈戰慄着的眼,我苦笑:
“我已經沒有力氣再被你折騰了,除非,你想提前要我的命。”
左愈俊美的臉上浮現出陰沉的怒意,他對我勾動嘴角,卻是皮笑肉不笑:
“爲什麼?”
我不明白,他是在問什麼。
他咄咄逼人,不達目的不罷休,偏執至極:
“你以前那麼熱烈地追求我,爲什麼現在就不可以再愛我一次?爲什麼,要鐵了心離開我?”
我閉着嘴,頹喪着,無法解釋更多。
“溫瀟,只要你不提離開我的事,你要什麼我都可以給你。金錢,愛情,家庭——只要你願意,我就給你一個名分。這一切,是多少女人求之不得的東西。”
左愈勾着嘴角,毫不退縮,彷彿可以掌控一切,仍舊是那個勢不可擋的黑暗帝王:
“別犯傻。”
我憤怒,反脣相譏:
“什麼叫犯傻?左愈,別想給我洗腦。信了你的邪,我才叫犯傻。”
左愈不怒反笑:
“好,我的瀟瀟最聰明瞭,解釋權在你手裏。不過,你還必須就得信了我的邪。”
一句瀟瀟從他嘴裏吐出來,差點噁心死我。
俊美無雙的男人,冷着一張笑臉,在我面前說着強硬無比的話:
“如果你覺得只有傻瓜纔會愛上我,那你就去做這個傻瓜。溫瀟,別逼我,我有多少手段,你比誰都清楚。我們好好的過日子,不行嗎?現在左氏內憂外患,你偏要在這時候找我的不痛快?”
把到了嘴邊的痛罵硬生生地咽回肚子裏,我在關鍵時刻冷靜下來,神情複雜地看着左愈。
這個男人對我做了太多不可原諒的事,但不可否認,是他從楚湛手裏救走了我。
只爲了這一點,我就該冷靜下來。
“楚湛還在和你對抗?”
我看着左愈,好半天后,緩緩地問出這句話。
左愈似乎毫不在意地聳肩:
“楚湛說了,他和我,不死不休。”
雖然左愈就是個混球,但他畢竟是一個救過我的混球,還是我兒子的父親。雖然沒可能不計前嫌地愛他,但我也不會因爲恨他就不顧一切。此時此刻,我忍不住擔心:
“左愈,如果到了萬不得已的地步——”
還沒等我的話說完,左愈就暴躁地打斷我:
“我告訴過你,左氏的事,不用你擔心。你只管在家裏全心全意的養身體,陪伴墨墨。”
說到這裏,他的神色越發冰冷,也越發堅定,沉聲道:
“這個世界上,只有我左愈不想做的事,沒有我做不到的事。”
這樣的驕傲,確實是左愈的姿態。
看着他,我不知道再說什麼。這一刻,心裏最隱祕的角落,有個聲音在微弱地說,我多希望,左愈能像這樣一直驕傲下去。
哪怕這份敬意的對象,是一個對我如此殘忍之人。
“林叔的事,調查的怎麼樣了?”
話鋒一轉,我改爲問起溫氏。
很明顯,左愈對林叔這個人嗤之以鼻:
“他的罪證,我已經蒐集得清清楚楚。想要收拾他,隨時都可以。之所以還沒動他,只因爲他背後是溫氏,光收拾他一人沒用。”
沉默片刻,我問左愈:
“說實話,就算你能蒐集到溫氏夫婦參與進了那起針對我的綁/架案的證據,你真的打算對溫氏動手嗎?”
左愈的眼裏閃過複雜的情緒,遲疑了半晌,然後道:
“動了我的人,不論是誰,都要付出代價。”
我笑得又苦又澀:
“哪怕你的恩人溫霏親口向你求情?”
一句話,就讓左愈無話可說。
雖然我已經向這個男人證明了我會畫畫,證明了他所喜愛的是屬於我的筆觸,證明了我知道山洞裏的所有細節,但左愈還是不肯懷疑,溫霏纔是那個說謊之人。
即使他口口聲聲,說他已經不愛溫霏,說他愛上了我,但他還是固執的相信,溫霏是善良的,是我有罪。
我早就猜到他的反應,接着道:
“左愈,如果調查這件事讓你感到痛苦,就放手。”
溫氏對我做過的惡事太多太多,那一起綁架案不過是冰山一角。
他愣住了,然後,皺起眉,冷聲道:
“你讓我放手?憑什麼?難道你覺得,你的命就這麼不值錢?”
我搖頭:
“讓你放手,不是因爲我覺得自己的命不值錢,而是因爲,我對溫氏已經徹底絕望。溫氏夫婦生我養我,不追究這起綁架案,就當是我盡孝了。”
多諷刺,在這種時候,說出“盡孝”這個本該神聖的字眼。
左愈看着我,眼裏滿是不敢置信的震驚,似乎還有一點,說不出的心疼。
他在心疼我嗎?
意識到這點,我只是感到麻木。
“左愈,你不是一直說要報恩嗎?既然你認定了當初救你的人是溫霏,那就別追究這件事,把這個當做你對她的回報。”
我笑得很平靜:
“溫霏她會高興的。”
原以爲,我的說法會換來左愈的心滿意足,但他的臉色卻冷得可怕,那雙陰鬱的眼凝視着我,彷彿要讓我全身的血液結冰。
“呵,原來在你心裏,我左愈就是這樣善惡不分的人?”
左愈冷笑着,怒視我道:
“我說過那個姓林的,還有指派他去綁架你的幕後黑手,我會讓他們付出代價。報恩歸報恩,報仇歸報仇,一碼歸一碼。”
我雙手抱胸,對左愈的話不爲所動:
“那你真的準備對溫氏動手?什麼時候?”
我還是不相信,左愈會狠下心來,對他恩人的孃家動手。他一直沒有動林叔,就是存了對溫氏手下留情的意思。
畢竟,爲我一個罪人討還公道,就搭上左氏和溫氏的合作關係,讓溫霏傷了心,這對左愈來說,可不是虧本的買賣?
比起這些,爲我主持公道哪有那麼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