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偏執總裁替罪妻 >第三百二十六章 至死的那一刻
    走進重症病房,我看到溫霏虛弱至極地躺在病牀上,沉重的呼吸機幾乎罩住了她的整張臉,但在我進門的那一刻,她的目光就緩緩地掃向了我。

    “溫霏,你肚子上的傷口,是你自己捅的?”

    看着她,我一時不知該說什麼好,最後只能生硬地問出這句話。

    溫霏和我如此想象又如此不同的一雙眼睛深深地望着我,似乎要將我刻入她的靈魂深處一般。過了片刻,她伸手要拿下呼吸機。我想阻止她,但她卻用告訴我,她有話要對我說。

    見狀,我想到醫生的話,即使戴着呼吸機,溫霏也只能再堅持幾個小時,就默許了她的動作。我看着她把呼吸機摘下,對她道:

    “你有話快說,說完之後再把呼吸機戴上,你還沒見過媽媽呢。等她的藥勁過去,她一定要再見你的。”

    聞言,溫霏卻對我無力地扯了扯嘴角,她的臉色白得可怕,容顏已經不能用憔悴來形容,唯獨那雙美麗的眼睛,還綻放着與我做對了前半生的光芒。

    “溫瀟,是我自己捅了自己,這還用問嗎?”

    她氣若游絲,斷斷續續地說着話,可她的言語中,卻藏着讓人不知該怎麼用言語形容的堅定:

    “我不怕死,我也不想苟活。你不明白,你永遠不會明白。”

    看着現在的她,我竟不知道該有什麼心情。我確實不明白她,爲什麼要那麼惡毒,爲什麼要不顧及無辜者的生命,就爲了陷害我。這樣做,值得嗎?

    溫霏,到底是爲什麼?

    只要她但凡守得住一點底線,手上沒沾染過無辜者的鮮血,沒做過不可原諒的事,我們本可以是很好的姐妹。

    “我也沒指望你明白,從來都不指望。”

    她對我笑着,惡毒又絢爛,真是一朵被染黑的惡之花,即使在彌留之際,也沒有一點悔意。她邪惡又堅定,望着我,緩緩道:

    “聽被我弄死的那個賤女人說,終有一天,你會永久性失明。”

    我看着溫霏,一時沒有回答。如果她到臨死之前,想的還是我會倒黴,那我也確實沒必要再和她說什麼。

    時間彷彿倒流。此時此刻似乎和我剛出獄時的那一幕重合在一起,那個時候,我也是在病房裏見到溫霏,她也用同樣的姿態,和我說話。只是時過境遷,如今,要走向末路的人成了她自己。

    “溫瀟,你如果失明瞭,就再也看不到左愈的臉了。以後,他每天看到你雙目無神的樣子,都會很痛苦。他會想,他的愛人,怎麼就變成這樣了呢?”

    溫霏勾着嘴角,姣好的容顏上綻放出好看的笑容。只有我深知,在溫霏美好的皮囊之下,藏着多少瘋狂的東西。

    囂張一世的歐陽涵肯定也沒想到,她驕傲自負,最終卻死在她眼裏已經一無所有的溫霏手裏。

    “姐姐,你怎麼不說話?”

    見我不迴應,溫霏卻像是精力旺盛,非要逗弄我開口一般,對我輕笑着道:

    “難道,你害怕了?”

    也難爲她死到臨頭還笑得出來。

    我皺着眉,不想再看她這樣無力的笑,不想再看她眼裏的光芒。我知道,過不了多久,她就再也不能用任何方式笑,這雙和我如此相似的眼睛裏,也再不會有光芒了。

    雖然,我知道淪落到這一步,是溫霏咎由自取。

    “去叫醫生來。”

    就在我沉默時,溫霏忽然道。

    我看着她,疑惑地問:

    “你要做什麼?”

    溫霏靜靜地看了我一會兒,淡然道:

    “你需要視網膜。我在臨死前,籤一份捐贈協議。我們是孿生姐妹,我的視網膜,你總歸用得了。”

    她的這句話,讓我陷入了愣怔。

    幾個月前,我剛出獄時,她要我的腎,逼我籤捐贈協議,現在,情況反過來,變成她要將視網膜捐給我。

    “你——”

    沉默片刻,我遲疑着要開口,可溫霏卻打斷我,攥住我的手,死死地盯着我道:

    “姐姐,你別誤會了,我把視網膜給你,不是因爲我後悔了,想尋求你的原諒。我把視網膜給你,是爲了讓你這一輩子,都用我的視網膜,注視着左愈——

    我要讓你的眼睛,用我的神經明亮着——”

    離開溫霏的病房後,我在牆邊靠了好一會兒,左老先生向我走過來,對我道:

    “溫瀟,溫霏的決定,我聽說了。她的視網膜,一定可以和你適配。”

    我看着左老先生,失神了好一會兒,才輕聲道:

    “祖父,溫霏她把視網膜給了我,我從沒想到,這件事會是這樣的結果。”

    左老先生輕嘆一聲,拍了拍我的肩,沉聲道:

    “小瀟,祖父會給你找最好的醫生,做視網膜移植手術,剩下的事,你不要再多想。溫霏的視網膜能在她去世後幫你恢復光明,這也算她這一輩子,終於做了一件好事。她欠你的,終於還上了一點。”

    今天的深夜一點,溫霏終於閉上了眼睛。臨死之前,她對溫夫人說了什麼,我不知道。我一直站在她的病房門外,靠在牆邊,看着腳下的地板。

    溫夫人在溫霏的牀前哭得快要斷了氣。溫霏離開之後,她跪在溫霏的牀前,久久地望着病牀上的溫霏,直到醫護人員將沒了呼吸的溫霏放在擔架上,將她擡走。

    溫霏不在病牀上了,可溫夫人仍然跪在她的牀邊。

    深夜的兩點半,我見到了左愈。他本該在左氏醫院的病房裏休養身體,可當他醒過來發現我還沒有回醫院時,執意要驅車來見我,誰都攔不住。

    “溫瀟,你要去哪裏,爲什麼不告訴我?”

    左愈像犟脾氣的小孩子一樣拉着我的手,漆黑的雙眸裏裝滿了我的身影。

    不知爲什麼,看到這樣病態般在意我的左愈,我心裏的感覺終於好受了一些。

    “左愈,告訴你一件事,我視網膜的問題,你不用再擔心了。”

    我對他笑了一下,說出溫霏把視網膜捐給我的事。左愈聽完後,他先是皺眉,又是經不住的狂喜。

    “你的眼睛沒事了,比什麼都好。”

    然後,他將我用力地抱在懷裏,抱得我骨頭都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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