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老先生讓人把孩子送到房間裏後,就默默地轉身走了。這位老人的心情,我完全可以理解。他唯一的女兒,被他珍愛如掌上明珠的獨生女去世後,他的女婿卻一次又一次的做出抹黑曾經婚姻的舉動,這對他來說,是怎樣的痛苦?
“媽咪,那個阿姨懷裏抱着的小弟弟是誰?”
墨墨跑過來,拉着我的衣角,興沖沖地拽着我去看被抱回來的奶娃娃。我無法向一個三歲的孩子解釋什麼是私生子,更沒法說那些齷蹉陰暗的恩怨,只能笑着帶他走過去,輕聲道:
“這個小弟弟,是你的一個小朋友。他可愛吧?”
不知奶娃娃是聽懂了,還是因爲別的什麼,聽到我說話,已經摘下奶嘴的他竟癡癡地笑了起來,一邊笑,還一邊流出了一點晶瑩的口水,看上去可愛極了。
抱着孩子的保姆看了我一眼,有些無奈地笑道:
“夫人,這孩子很喜歡您呢。他一直都悶悶的,我抱了他這麼久,都沒對我笑一下。”
像是要印證女傭的話,小寶寶對我咧開嘴,笑得更歡了。他好像真的很喜歡我,看着我的眼睛亮晶晶的發着光,像極了墨墨小時候。看着他,我的心不由自主地變得*。
墨墨好奇地看着小寶寶,伸出手來,輕輕地握住了小寶寶揮舞着的肉嘟嘟的小指頭。被握住指頭的小寶寶輕輕地呀了一聲,然後就任由墨墨握着,他還對墨墨眨了眨眼睛,滿是童真,又有幾分俏皮。
“這孩子都一歲多了,還不會說話嗎?”
我見小寶寶一直不說話,只是呀呀的,便問女傭人。
女傭人正要開口,小寶寶忽然像聽明白了我在說什麼,指着我用稚嫩的童音大聲道:
“阿姨,漂亮阿姨!”
我情不自禁地笑了,實在沒想到這個看上去可愛得有些傻的小寶寶居然還會說“漂亮”這麼複雜的詞彙。我放軟聲音,問道:
“小寶,你叫什麼名字?”
這一次,小寶寶有些愣怔地看着我,又半天不說話了。就在我以爲他不會開口時,又聽他笑嘻嘻道:
“癢癢,癢癢!”
他有些口齒不清,聽在我耳裏,就像是撓癢癢的癢癢。
女傭人很喜歡孩子,看着懷裏的寶寶牙牙學語的樣子,她含笑告訴我:
“這孩子名叫白楊。白樺的白,楊樹的楊。至於姓嘛,還沒定。”
看着小白楊肉嘟嘟的臉,我忍不住輕輕地掐了他一把,手感很好。忽而察覺到,從剛纔開始墨墨就一直盯着我和白楊。我還以爲,墨墨是喫醋了,不喜歡我和別的小孩玩,卻在看向墨墨的瞬間,看到他高興的笑臉。
“媽咪,楊楊弟弟好好玩,好可愛!我一直想要弟弟,媽咪你能不能和爹地說,把這個弟弟留下來?”
墨墨拉着我的衣袖,嬌聲哀求道:
“好不好,媽咪?你也很喜歡他的吧?留下他,就有人一直陪我一起玩了。我會幫着阿姨一起照顧他的。”
“呃,墨墨,楊楊弟弟只是來我們家做客,如果他一直不回家,他的家長會擔心的——”
情急之下,我只能這麼哄墨墨。
然而,楊楊在聽到我說回家這兩個字後,整張白白肉肉的小臉都皺在一起了,原本還在對着我和墨墨笑的他登時就哭了起來,掉下豆大的眼淚,好不傷心。
我手忙腳亂,不明所以地看向悠着楊楊的女傭。像楊楊這麼大地孩子,哪有不戀家的?按理說,普通的孩子不都是一離開父母就哭嗎,爲什麼楊楊聽到要回家反而哭了起來?
女傭對我搖頭,壓低聲音道:
“夫人,您不知道,他家是個怎樣的情況。您去看了就知道了,這孩子的母親太不負責任了,我和老先生去的時候,她一個人在屋子裏悶頭睡大覺,就把孩子綁在兒童式的餐椅上不管了。如果不是我們去了她家,這孩子都要頭朝地掉下來了。您說說,哪有這麼帶孩子的?”
我聽了也很同情楊楊,攤上了柳琦染這樣能花錢買別人性命的母親,再攤上葉洵這樣不靠譜的爸,他這一生的坎坷,已經註定。
“媽咪,既然楊楊的媽媽對他不好,那我們就先把他留下吧?”
身旁,不明就裏的墨墨仍在搖晃我的衣袖,他仰着臉懇求道:
“你就和爹地說一說嘛,墨墨一直都想要個弟弟。”
無奈之下,我只能先答應墨墨:
“好,媽咪幫你問問爹地,但具體怎麼安排,要聽你爹地的。”
給墨墨打好預防針,我看向楊楊,卻發現他也破涕爲笑,一臉期待地看着我。在心裏嘆了一口氣,我對這個前途未卜的孩子有些同情,離開房間後,我上樓去看左愈。
寬闊的健身房裏,左愈正按照醫生的囑咐在做復健運動。健身房裏開着溫度適中的空調,他穿着簡單的白色襯衫,低下身去撿槓鈴,露出了緊繃着的腹部線條。
左愈的身材,是當之無愧的無可挑剔。沒人比我更清楚這件事。
我看着這一幕,臉有些燒紅,感覺目光都變得滾燙起來,趕緊移開眼,我咳嗽一聲,對他道:
“你還差多少沒做完?”
他轉過頭看向我,低聲笑道:
“我早就做完了,一直在這裏凹造型,等着夫人找我時,能看到你老公最性/感的一面。”
這男人,他還有心情撩我。我瞪了他一眼,索性把犯愁的事情直接說出來:
“左老先生把葉洵和柳琪染的小兒子帶過來了,因爲孩子太小,沒人照料。墨墨看到那個小孩,很喜歡他,說要把他留下來,還非要我來跟你說。”
聞言,左愈皺起眉,他沉默了半晌,冷聲道:
“葉洵不來認領他的兒子?”
我搖頭聳肩:
“左老先生說,葉洵沒有來領。”
左愈冷冷一笑,毫不猶豫:
“我立刻就給葉洵打電話。他造出來的兒子,說不要就不要了,想當甩手掌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