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秋早就在房間裏等着她了。
“你們耍我呢?”
一進到房間裏,顏如玉立刻摘下口罩,很不客氣地對着譚秋鎮定的面容大喊大叫道:
“說好了馬上就幹一票大的,結果到現在都沒動手!你老闆到底行不行?他如果玩不起,何苦來招惹我?以爲我就是好玩的?”
被人指着鼻子發了一頓脾氣,譚秋臉上卻仍舊帶着那一抹禮貌清淡的笑意,她絲毫都沒有惱怒的樣子,只是對顏如玉柔聲道:
“白夫人,雖然我已經檢查過這裏沒有竊聽設備,但我們說話還是小點聲,以防隔牆有耳。”
顏如玉看着女人鎮定自若的臉,心頭燃起的無名火消散了一些。這個在她眼裏長得有些寡淡的女人偏偏有種特殊的氣質,就像是炎熱夏天裏的定心劑打在了她胸口。
她恨恨地又瞪了譚秋一眼,然後纔好大不樂意地坐下。
“我給白夫人點了杯拿鐵,您要是不滿意,可以再換。”
譚秋一點也不和她計較,含笑道。
但顏如玉卻把咖啡杯往邊上重重一推,冷聲道:
“我來這裏不是爲了喝咖啡的,現在也沒有那個心情。譚小姐,我想要一句痛快話,到底什麼時候能對左氏的新能源項目動手,你要是給不了我這個痛快就讓你老闆出面見我,我沒那個耐心再陪你們耗下去了。”
顏如玉的暴躁在譚秋的意料之中,她也不做什麼解釋,只是從手包裏又拿出一份文件,遞給了顏如玉。
“這什麼?”
顏如玉有些不耐煩,但還是接過去翻看起來。
這一看,卻讓她渾身冰冷。
“你們什麼意思?!”
她變了臉色,色厲內荏地瞪着譚秋,強行壓住心裏的不安,憤怒道:
“我要跟你們合作,你們卻在暗地裏收集抹黑我的資料!這都是什麼?你們也太能編排了吧!”
這次她生氣不是爲了向譚秋施壓,而是因爲那幾張紙上寫着的是她最不想讓別人知道的祕密。
七年前她費盡心思接近白承軒,想當第二任白太太。
可她用盡了手段都得不到白承軒的青睞,哪怕當時白承軒視若珍寶的第一任白夫人已經去世。她不甘心就這麼和白承軒擦肩而過,她不相信自己取代不了那個病秧子。
被逼急了的顏如玉找人設計了一場意外火災,自導自演,成了冒死將白承軒救出火災的恩人,然後又在找人灌醉了白承軒後,和他.......
而她的肚子也確實爭氣,就那麼一個晚上,她懷了白可兒。
如此情況下,又是救命之恩,又是給生了女兒,白承軒只能接受顏如玉,讓她做了自己的固定情人,但仍舊對她很冷淡,沒讓她進家門。直到白可兒長大了,她百般要求,軟硬皆施,他才娶了她這個白太太,給了她一個名分。
而譚秋遞給她的資料上清清楚楚地寫着她當年做了什麼。
這怎麼可能?這些事連白承軒都不知道,他們是怎麼知道的?難道那個隱藏在譚秋背後的老闆真的如此神通廣大?
譚秋並不在意顏如玉的怒目而視,微笑着抿了口咖啡,然後不緊不慢道:
“同爲女人,我善意地提醒一下白夫人,我的老闆最擅長的就是收集一些有身份的人的黑料,然後用這些東西去要挾他們。很少有沒弱點的人,如果弱點不幸被人發現被拿捏住了,那最好就收起氣焰,乖乖配合,不是嗎?”
顏如玉海要垂死掙扎,她咬了下嘴脣,賭的就是譚秋他們沒有證據證明這是她做的。
“我說過了,我不知道你給我看的是什麼。我也沒有可以被你們拿捏的弱點。既然你們不是誠心合作,那我們之間的合作就到此爲止,誰都別再糾纏誰,不然我一定讓你和你的老闆走投無路。”
說着,顏如玉故作強勢道:
“畢竟我身後可是整個白家。”
但譚秋只是微微一笑,她側過頭道:
“白夫人,不要把話說得太滿。您當年做的事,善後做的不錯,但不是完全沒留下痕跡。有一個叫吳斌的證人,你還記得他嗎?”
時隔多年,聽到吳斌這個名字,顏如玉的呼吸一滯。
這人就是她當年找來製造火災的幫手。對方當年剛出獄沒多久,沒有積蓄又找不到工作,落魄到流浪大街睡在天橋底下。顏如玉給了他一大筆錢,答應幫他病重的母親治病,而他也答應事成之後把嘴閉上。
事成之後,顏如玉不是沒擔心過此人會反撲,但最後她打聽到對方如約帶着老母親去了別的城市定居,再沒聯繫過她,也就漸漸放下心。
過了這些年的好日子,她早就忘記那個人,也忘記祕密會被泄露的心情了。
如今從譚秋的嘴裏聽到吳斌,她恨得咬牙切齒。如果有吳斌作證,她還真是被譚秋的老闆給要挾住了。
“當年怎麼沒餓死這個流浪漢。”
顏如玉氣得聲音都在顫抖:
“我當時就應該心狠一點,在事成之後把他滅口的。”
聽到她充滿恨意的言語,譚秋臉上的笑意不變。
“白夫人,我知道你不是能下殺手的人。想要殺/人,可不是那麼容易的。你心裏的算計再多,可還做不到這一點,不是嗎?殺死別人,首先要殺死自己的一部分。有人稱這一部分東西爲良心,有人說它是軟肋,但它確實是存在於我們心中的一種情緒,或者說是某種物質,這種東西,一旦沒了就再也不會有了。”
譚秋輕聲道:
“我的老闆,是可以下殺手的。這個世界上的絕大多數人,都惹不起他。對他來說,毀了白夫人你來之不易的安穩生活,是很容易的事情。”
顏如玉渾身哆嗦了一下,然後,她強迫自己鎮定下來:
“你們到底想讓我怎麼樣?如果是想要我在白家配合你們奪走左氏的項目,我可以幫忙。無條件幫忙,還不行嗎?”
譚秋笑了笑:
“我的老闆就是想要您的這句話。比起之前商量好的合作內容,他想讓您在白家做更多的事。從悄然配合變成主動出擊,白夫人您能明白這其中的區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