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致的混亂反而帶給我這樣虛無的感覺。
“夫人,馬上要變天了,快上車吧。”
正在我一個人出神時,一直等在工作室外的保鏢走上來,低聲勸我。
我有些呆滯地盯着保鏢看了會兒,他似乎都被我看得有些發毛了,忍不住往後退了一步。算了,這時我想,反正在這裏繼續站到地老天荒,我也不能得到我想要的答案,而且我也確實想離蘭敏的工作室遠一點。
最後永遠都別再來這個地方。
現在我記憶沒想起來,那個女人已經給我留下心理陰影。
上了車,我卻沒有看到意料中的那張臉。看向司機,我不知是用什麼心情,忍不住問:
“左愈呢?”
不知爲什麼,這個簡單的問題竟讓司機有些汗顏的樣子,他好像還斟酌了一會兒,才小心翼翼道:
“左先生要見一個就住在曼城郊區的生意客戶,他去拜訪那個人了,據說要過幾天才能回來。”
我皺起眉,覺得這個理由實在很可疑。
“忽然就去見客戶了?”
用輕淡的口吻緩緩說出這句話,我靠在車背上,看向車窗外,雙眼放空,一時好像明白了什麼。
黑色的林肯在道路上飛馳,但我看着車窗外倒退的風景,卻覺得有什麼東西凝固住了,時間都好像停止了流逝。
左愈,左愈。
默唸着這個男人的名字,蘭敏的話仍舊不停的在我腦海裏迴響。
“你在什麼都不想起來之後,卻選擇全身心的相信左先生,我真的佩服你的勇氣。但在知道你們的過往充滿荊棘和血淚後仍舊選擇相信他,和什麼都不知道就盲目的相信他,這是不一樣的兩回事。”
“你和溫霏是孿生姐妹,你們長得一模一樣,所以,左愈纔會弄錯你們。溫霏還活着的時候,他曾在公開場合不止一次的說過,他愛的人從始至終都是你的妹妹溫霏,而不是你。
他說得那麼斬釘截鐵,毫不猶豫,溫霏就幸福地靠在他的肩膀上,你就站在一旁,當時的你是怎麼想的呢?那種是女人都應該感到的心痛,怎麼能那麼輕易就被忘記?”
“因爲被你妹妹當成替罪羊,你被送入監獄,連大學都沒能上,而你那時明明已經考上你理想的學校。三年之後,你從監獄出來,你知道左愈對你做了什麼嗎?他要你把腎捐給病重的溫霏。
這些都不是我杜撰的,如果左夫人不相信我,可以去網上搜索當時的視頻,當年你和左愈曾有過一場著名的婚禮,他當着所有賓客的面在婚禮上說娶你是因爲你拿一紙婚約作爲條件威脅他,還說他娶你就是爲了讓你還債,對你除了厭惡以外沒有任何感情,你當時,哭得非常傷心。你對那場婚禮,真的一點印象都沒有了?”
我努力不再想蘭敏說的事情。
我想的是左愈去蘭登的莊園裏找我的那個夜晚,想的是他不顧一切衝過來,不顧一切的將我抱入懷裏。想的是這些天來他和我廝守,他的溫柔,他的體貼,他深情的縱容,他毫不掩飾的對我的照顧——
想的是他對着得罪過我的人,說我就是他的底線。
想的是他在入睡前總是要吻一下我的嘴脣才睡得着。
想的是他滿足我的所有需求,哪怕是我沒提出的需求。想的是他竭力保護我和孩子,風塵僕僕的帶着外界的氣息回到家裏時,脫下外套,卸下所有冷淡的那一刻。
這樣的左愈,他怎麼會一直都在騙我?
我不相信。
爲什麼要把我丟給那個叫蘭敏的陌生女人?
我要去見左愈,我要看着他的眼睛,聽他親口對我說,以前都發生過什麼。
林肯終於停在酒店前,我下意識地覺得自己應該下車,卻發現自己已經淚流滿面。
“夫人,你——”
幫我拉開車門的保鏢見我情緒不對,剛要說什麼,我已經沉下心,做了決定,冷聲道:
“左愈在哪裏,開車把我送過去,我要見他。”
聞言,保鏢面露爲難之色:
“可是左先生說他這回要見的人非常重要,事關公司——”
我頭一次任性地打斷別人的說話,沉下臉問:
“他的事有我重要嗎?”
保鏢沉默了,然後他對我欠身,轉身去給左愈打電話。
片刻後,他回來,對我道:
“左先生在曼徹斯特郊區的一棟豪宅裏,您確定要去嗎?”
我毫不猶豫:
“確定。”
路程並不近,到地方時已是深夜。
面前的豪宅建在半山腰上,是典型的歐式建築,燈火通明。
“左愈在這裏面?”
我看着華麗復古的建築,皺了皺眉。
保鏢在我身後道:
“夫人,我先讓人進去對主人家通報一聲吧。”
這句話說得有些奇怪,我想,左愈既然就在裏面,給他一個電話不就好了,他爲什麼不直接出來見我?
但既然保鏢這麼說,我也沒說話,就想看看他們到底要搞什麼名堂。
保鏢讓人對這座宅子的門房說清來意,隨後,我就站在鐵門外,等了將近十分鐘。
終於,漂亮的建築裏有人出來了,卻不是左愈,而是一個老管家似的人物。
“不好意思,左夫人,您先生和我們老爺在一小時前出門了。”
衣冠楚楚的老人對我鞠了一躬,彬彬有禮。
我愣了一下,連禮貌都有些顧不上,壓住心裏的慌亂,問:
“能告訴我,他們去哪裏了嗎?”
老人見我的神色有些不對,他似是仔細地打量了我一會兒,然後說:
“應該是去市區了吧,老爺的辦公室在市區裏,他好像說要帶左先生去取什麼文件。”
向老管家詢問過具體的地址,我謝過老管家,轉身上車。
司機小心地問:
“夫人,接下來去哪裏?要不,我先帶您回酒店?等左先生忙完,他應該就回來了。”
我笑了笑,輕輕搖頭道:
“不,還是再去一趟那位老爺的辦公室吧。”
我要最後弄清楚,左愈是真的不想見我,還是在忙公務。
司機轉過頭,似乎有什麼勸阻的話想對我說,但最後還是沒有出聲。
到了地址上的寫字樓後,我自己去前臺問了情況,才得知左愈和那位老爺根本就沒來過這裏。
自嘲地勾起嘴角,我想我知道答案了。
“夫人,還找先生嗎?”
司機見我上車,試探着問。
我淡淡道:
“他不想見我,我找到天涯海角都沒用的,送我回去吧。今晚辛苦你了,我會給你體卹金的。”
折騰到晚上十點纔回酒店。
艾凡已經先睡了,左惟墨在客廳裏等我,和他說了晚安,送他去臥室睡覺後,我並不意外的發現,左愈一整晚都沒回來。
第二天,他也沒回來。
而這期間,他連一個電話都沒打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