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惟愛急得臉色微紅,在我面前轉來轉去。
他說的照片,就是左愈和謝濃見面時的那些照片,不知是誰把照片給了媒體,現在左愈已經傳出緋聞,引起了很多人的關注,整個社交界都轟動了。
“媽你說話啊,你們到底怎麼了。我不是小孩子了,這種事我都看到了,我怎麼能裝作沒看到?”
我看着心急如焚的他,知道他是真的爲我着急,微笑着把他拉到我身邊坐下,然後說:
“相信你爸爸。”
只有五個字。
只是勸他相信左愈。
左惟愛擡起頭看了我半晌,好像想說什麼,但最後只是默默點頭。
原本,我在左愈的辦公室見到謝濃之後,結合左愈最近對我的態度,以及他總是不想讓我過問謝濃,我確實有些傷神。
再三收到匿名賬號發給我的挑釁信息,又看到左愈和謝濃的照片被泄露給媒體之後,我卻改變了心情。我知道,有人故意想讓我傷神,要讓我生氣。
而做這些事情的人,一定是要算計左愈,不然他們不會把精力放到我身上。
除了左夫人這個身份之外,我沒什麼值得被關注的。
而且我在回過神後就是有一種自信,我相信左愈愛我,愛到在他心目中任何人都撼動不了我的位置。
這種自信可能很傻,很愚蠢,但也總比如那些人見不得我好的人所願要好。
我纔不會傻到暗自神傷。
左愈回來時,已是快要喫晚飯的時間。
“今晚你約了嫆宛?”
他走到我身邊,眉眼間有些不易察覺的疲倦。
如果是外人看不會注意到,可我和他朝夕相處這麼多年,看得出他最細微的情緒,包括他想掩飾的那些痕跡。
“嗯,如果不約她來,光和我還有孩子們一起喫飯,你不會覺得尷尬?”
我笑着提醒他:
“最近你可是有事瞞着我們,尤其在你和別的女人上了緋聞之後。”
聞言,左愈有些驚訝,他皺起眉:
“什麼緋聞?”
我看他不像裝的,摩挲着下巴,輕笑道:
“你和謝濃啊。你沒看新聞嗎?”
左愈立刻拿出手機,在網上搜索了什麼,然後面色凝滯。過了片刻,他回過神,深深看了我一眼,低聲道:
“我和謝濃之間絕不是這種關係。”
我微微挑眉:
“怎麼,你捨得對我解釋了?不過你不說清楚,我可不明白你的意思,什麼這種關係,那你說你們是哪種關係?”
左愈沒有猶豫:
“有些事等到以後你會知道的,你現在只需相信我,我不會背叛你,我做得一切都是——”
說到這裏,他突兀地停頓,神情竟有些許黯然。
敏銳地捕捉了他這一刻流露出的絲絲脆弱,我也跟着皺起眉頭,覺得左愈是真有事瞞着我,而且是很重要的事情。
難道,是和我有關的事?
不知爲什麼,我就是有這種直覺。
只有當什麼事情涉及到我時,他纔會這樣自亂陣腳。
但到底是爲了什麼?
“嫂子,我來啦。”
左嫆宛的聲音恰好在此刻響起,打斷了我要問出口的話。
“你先去招待嫆宛吧,我給公司公關部的人回個電話。”
左愈揉着太陽穴,有些疲倦地說,“這幾天我有點忙,剛纔回來也沒聽手機,他們給我打電話我都不知道。緋聞的事,必須立刻處理,不能耽誤。”
走進起居室,我注意到左嫆宛身邊跟了個低眉順眼的女孩,不由得多看了那女孩幾眼。
左嫆宛笑着指了指她,對我說:
“嫂子,這是我新僱傭的助理,很踏實能幹的小姑娘。”
一聽說是助理,我什麼都明白了。
原來白藍雪的易容技術當真這麼高明,能用化妝手段就完全遮掩她本來的容貌,變成讓人認不出的模樣。
“叫她小藍。”
看到我要開口,左嫆宛又道。
我笑着推開餐桌旁的椅子,示意白藍雪坐到椅子上,“小藍,既然你因爲工作的緣故和嫆宛一起來了,那就和我們一塊喫飯吧。反正晚上也是家庭聚餐。”
“左夫人,既然是家庭聚餐,我一個外人——”
我打斷她:
“坐吧,來都來了,別客氣。”
她擡起頭飛快地看了我一眼,又在碰觸到我的目光時像是被什麼燙到了一樣,再次低下頭。但她沒再說什麼,只是坐到椅子上,一言不發。
看着這樣的她,我又想起了小時候的她。
那會兒她才只有五歲大,看到她被繼母針對之後,我喊她到我在的包廂喫點東西,她當時也是這樣乖巧地坐着,文雅平靜,什麼話都沒有。
大約就是從那時起,我覺得她是個很讓人疼的孩子。
“惟墨什麼時候回來?”
我看着左惟愛。
原本訂好今天要回滬城,但因爲左愈說他不走了,我和兩個孩子一商量,也決定留在倫敦。來倫敦時我們是一家人,回滬城的時候也要是一家人。
左惟愛有些好奇地打量了一會兒易容後的白藍雪,纔對我道:
“他去參加一個什麼科技會談,據說是下午五點半結束,算上車程,應該也快回來了吧。”
我注意到,聽到左惟墨快回來了,白藍雪渾身輕微的一顫,她的右手緊緊地握着膝蓋上的包,那種不言而喻的緊張,告知我,她在竭力剋制內心翻涌的情緒。
這孩子根本不像她對左惟墨說的那麼絕情,這點我看得很清楚。
她雖然那麼用力的掩飾,可是人總會流露出一些真實的情感痕跡,那是最騙不了人的東西。
就連左愈這樣功力的人都騙不了我。
如果說他不愛了,我是不會信的。
左惟墨推開房門進來時,左愈已經打完電話,顯然是處理好了緋聞的事情,他的情緒比剛纔放鬆了一些,見到這些天來神情難得有些輕快的惟墨,嘴角勾了勾:
“你的那些天才想法,找到落實的可能了?”
左惟墨很沉穩地先和左嫆宛打了招呼,目光在白藍雪身上停了停,纔回答道:
“嗯,有可能了,我找到了合夥人,正在商談創辦工作室的事。”
我笑起來,真覺得有這樣的兒子很值得驕傲。
左惟愛故作驚訝地捂住嘴,然後笑嘻嘻地站起來撲到他哥哥懷裏,像只大貓一樣撒嬌:
“哥,那你以後有錢了,變成爸爸那樣的大老闆了,每個月要多給我一些零花錢哦,可不能像爸爸那麼小氣。”
左惟墨任他抱了一會兒才推開他,語氣緩淡:
“你的零花錢現在就夠多了,如果我是爸爸,只要你期末考有一門掛科,就給你扣錢。”
聞言,左惟愛氣得冷哼一聲:
“我看你不是哥哥,是魔鬼。”
我笑着打圓場:
“你哥那也是爲你好。”
左嫆宛也跟着幫腔:
“是啊惟愛,攤上個這樣的天才哥哥你就知足吧,如果你親兄弟是我家那個混小子,你才知道什麼叫魔鬼。”
“誰說你家容辰不是天才?我看他這麼小就那麼有主見,將來沒準能在哪個領域成爲領軍人物。”
大家笑鬧了一陣,白藍雪始終坐在那裏,一句話不說,像個局外人。
左惟墨坐到了她身邊的空位上。
“又見面了。”
他看着白藍雪,語氣很尋常。我也看着白藍雪,想看她怎麼迴應,她最終只是點了點頭,就沉默地看向一旁。
她好像故意控制着不多說話,雖然她能在說話時改變自己平時的聲線。
雖然白藍雪沉默寡言,但這頓飯卻喫得很盡興。
只是喫到一半時,忽然響起門鈴聲。
我起身去看,卻透過貓眼看到了一個本不該出現在這裏的人。
“左愈,是謝小姐來了。”
回過頭,我對左愈道。
在大家的注視下,左愈站起身,臉色微沉。
現在,我真覺得這位謝小姐有些過分,居然跑到我們的住處來,這是要做什麼?
如果她真的只是左愈的商業夥伴,哪有在下班時間跑到夥伴住處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