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他不想和肖茉在任何事情上達成一致,站在相同立場。他會記住那女人,是因爲他覺得對方特別,他不想和肖茉分享這種特別的感覺。
“沒有。”
於是,他很淡漠地笑了一下,若無其事道,“我只是覺得,她工作能力挺強的,想挖她到我這裏當助理。”
肖茉愣住了,她沒想到,維希居然是這個意思。
可她剛纔聽維希和老管家說話的口氣,好像是對那名助理有什麼意見啊。這下可好了,她原本是想讓白藍雪倒黴,卻無意間反而還幫了對方一把。
維希見她不說話了,有些不耐煩:
“你不是說你認識她嗎?”
肖茉將尷尬的情緒藏好,嘴角仍向上勾着,優雅笑道:
“那名助理確實挺強勢的,但我沒想到,她竟然能得到表哥的青眼。看來,她還是有我不知道的優點。其實我和她也不過是有一面之緣而已。”
維希雙手抱胸,不怎麼高興道:
“說了半天,原來你也不瞭解她,就是想聽個八卦。這麼願意聽八卦,那就去看八卦新聞啊。現在的媒體,什麼都敢寫。之前我們兄妹倆還被寫過緋聞呢。”
老管家聽到自家少爺的口氣有點冷嘲熱諷,看到肖茉的臉色都有點不好看,咳嗽一聲,笑着把話題岔開:
“肖小姐,您之前訂的晚禮服送到宅邸了,我已經讓女傭拿到您的房間了。”
肖茉順勢下了臺階,沒計較維希的語氣問題,對管家說了聲謝謝,忽而又想到什麼,露出微笑問:
“我馬上就要去柯蒂斯唸書了,想換把小提琴。您幫我去各大樂器商那裏問問,最好能讓他們給我一個清單。這一次,我想更品質更好的琴,最好是名品。”
老管家應下,維希又看了肖茉一眼,轉身去了自己房間。
倫敦市郊的獨棟別墅裏。
白可兒看着窗外的沉默夜色,有些落寞。顏如玉不知什麼時候走到她身旁,輕聲道:
“可兒啊,我和李唐談過了,他說等到暑假結束,你就可以回原先的住處了。所以你上學的事沒問題,你就不用愁了。”
聞言,白可兒一怔,聽出了顏如玉沒有說的言外之意。
“那你呢?”
她皺着眉,聲調很輕,帶着一種不敢使勁般的懦弱:
“他們還要你留下來,不許你帶爸爸和我一起住?”
顏如玉嘆了口氣,拍拍她的肩膀,“白承瀝那個小人又貪婪又陰狠,他手段太多,現在媽媽也不能和他抗衡,暫且按照他們說的做吧。你放心,既然他能把我們和你爸扣在這裏,就說明我們對他很有用,他不會把我們怎麼樣的。”
聽到這裏,白可兒知道,她們平安無事有個前提,那就是按照白承瀝說的,絕不和白藍雪聯繫,絕不爲白藍雪說話,哪怕白藍雪是被冤枉的,哪怕這麼做會毀掉白藍雪的前途。
“可兒,你去哪裏?”
顏如玉看到白可兒掉頭就走,有些擔憂地問。
“大門被鎖得死死的,我能去哪裏?”
現在她和媽媽就像是籠中的蝴蝶,被束縛被囚禁,沒有出路,只能聽從惡魔的吩咐,而她們又不敢反抗。
有時候她真的很羨慕白藍雪,羨慕姐姐的勇氣和果敢。
白藍雪總是那麼堅強,想做什麼就奮不顧身,哪怕底下是萬丈深淵,哪怕一次失足就有可能摔得粉身碎骨。
所以,白藍雪身上的光芒也是那麼閃耀奪目。
而現在,白藍雪卻被奪去了光芒,變得黯淡如墜落的星星。
以前白可兒一直嫉妒姐姐身上的光芒,現在卻感覺,奪去人的光芒就和毀掉蝴蝶的翅膀一樣殘忍,白藍雪理應站在高雅的殿堂,成爲所有人目光的焦點,因爲那都是她用實力換來的輝煌。
走到別墅的儲物間裏,白可兒打開燈,在一衆東西中找到了白藍雪的小提琴盒。
她打開琴盒,看到那把由匠藝大師拉迪瓦里親手製作的小提琴。
現在市面上普通售賣的小提琴,哪怕是最高檔的那一類,也只是樂器,而白藍雪的這把小提琴,卻已經上升到了藝術品的崇高程度,它甚至和所有知名的藝術傑作一樣都有自己的名字,它叫“塞壬”,被以西歐神話中的海妖冠名。
有人說,這把小提琴的音色之絕美,已經超出人類手工業所能締造的範疇,它受到詭魅海妖的詛/咒和眷戀,它的琴絃是用人魚的脊椎經過加工後製成,每當琴藝高超的演奏者奏響它,都會讓聽衆達到亦魔亦幻般最極致的音樂體驗——
其驚豔程度就像是當年帕格尼尼締造的傳奇,他在G弦上奏響的絕技。雖然縈繞在塞壬身上的故事只是浪漫傳說,但卻和這把小提琴的名貴程度相配。
當年白承軒是在白藍雪只有八歲時,從拍賣場上以五百萬美元的價格購下了這把小提琴,把它送給了白藍雪。那時,白可兒還暗中嫉妒了白藍雪好久,直到後來白承軒給她買了顆世界級的藍鑽,她才罷休。
白可兒很清楚,她的姐姐有多珍惜這把小提琴。
這十年來,白藍雪帶着塞壬出席了多少大大小小的音樂會,有多少人感嘆於她的天賦和小提琴的絕美音色,並做下預言,說這個拉小提琴的少女未來前途不可限量,會成爲古典音樂界最閃亮的新星。
現在,新星還沒來得及升起就墜落了。
只留下塞壬,像是昔日輝煌的寫照,又像是昭示着白藍雪之所以是白藍雪的墓誌銘。
看着小提琴的弦,白可兒似是出神般愣怔一會兒,隨後,她把琴盒關上,小心翼翼地抱起琴盒,有些鬼鬼祟祟地出了儲物間,跑到了別墅裏的某一個地方,把小提琴藏了起來。
晚上,李唐來了別墅,他見過顏如玉之後,就帶着人去了儲物間,好像要找什麼。
過了片刻他回到起居室,看着顏如玉皺眉道:
“那把小提琴呢?”
當初把顏如玉和白可兒綁到這棟別墅時,明明讓人帶上了那把小提琴。
顏如玉一臉錯愕地望着他:
“不在儲物室裏?”
李唐盯着她,想從她的臉上找到撒謊的漏洞,就像以往他都能輕而易舉的看破這女人的掩飾一樣,但這一次,他失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