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看,父親的車禍當真牽扯甚廣,這裏面不知有多少陰暗糾葛。
“我要回去一趟,晚些時候來找你。”
左惟墨收起手機,在白藍雪的嘴邊吻了一下,就準備離開。白藍雪忽然把他叫住,低聲道:
“惟墨,你已經爲我做了這麼多,如果關於車禍的調查水太深,你不要爲了一個答案就把自己置於危牆之下。這件事可以慢慢來,反正現在爸爸已經醒了。”
回過頭,左惟墨看着目光裏隱隱流露出擔心的她,勾起嘴角笑道:
“傻姑娘。”
這一聲傻姑娘讓白藍雪臉色微紅,心裏有了異樣的感覺。
“你呀就別瞎操心了,我有分寸,不會讓你擔心。”
左惟墨又輕彈了一下她的額頭,然後才轉身離去。
白藍雪站在原地,久久地看着他離去的方向,心裏的悸動好一陣才平息。
雖然她和左惟墨很早就認識了,但是現在的左惟墨仍然能給她最新鮮的觸動,就好像對於這個人,她永遠不會膩一樣。
正想着什麼,身後忽然走來一個人。
“藍雪,原來你在這裏。”
白藍雪回過頭,看到手裏提着果籃的易染。她愣了一下,不知道易染是怎麼得到消息的,心裏正奇怪着,易染卻主動道,“我是看到新聞聽說白先生醒了,你也在醫院看他,這纔過來找你。”
說着,易染很有分寸道:
“我知道白先生剛醒,這段時間肯定不想被外人打擾,所以我沒有進病房的意思,請你把果籃帶進去就好。我來是因爲打你的手機打不通,但有比較緊急的事情要和你確認一下。”
白藍雪先是有些憤怒,居然有人這麼快就把父親甦醒的事情透露給媒體還上了新聞。又聽到易染說她手機關機,愣了一下,從口袋裏拿出手機,看了一眼果然關機了,試着開機才知道不知何時手機沒電了。
隨即,她接過易染手中的果籃,對易染微笑道,“現在爸爸正在休息,等他情況好的時候,我再帶你來看望她吧。你的果籃我就先送進去了。你有事找我,請說吧。”
易染點頭道:
“是這樣的,公爵府那邊發來邀請,有一場只對王室和貴族開放的茶話會會在下個星期舉行,屆時就連女王陛下和王儲等王室成員都會參加,茶話會上需要一位小提琴手進行演奏,公爵夫人想要推薦你去,不知道你是否願意?因爲她問的急,需要儘快答覆,我又聯繫不上你纔會挑這個時候趕來。”
說着,易染好像對打擾了白藍雪頗有歉意,讓白藍雪更加覺得她善解人意。
“具體的時間是下個星期幾?”
白藍雪有些猶豫,爸爸剛醒她也想多陪在他身邊,但這個只對貴族開放的茶話會實在是很好的機會,如果能在這種場合演奏,就等於在上流社會積攢了局面,以後少不了各種邀約。
“定在星期日,但如果你準備去的話,這幾天裏是要進行練習面試和彩排的,恐怕會佔用一些時間。畢竟茶話會上王室會出面要求一定很繁複。”
易染把麻煩都告訴白藍雪了。
白藍雪想了想,搖頭說,“既然這樣那就算了,幫我答覆公爵夫人吧,我會親自感謝她想到我的。”
易染覺得有些可惜,但只是道:
“事業的機會以後還能再有,但白先生剛醒,這是最需要你的時候,你陪在他身邊,他一定會高興的。”
白藍雪笑了一下,心裏雖然藏着要查清是誰透露了父親甦醒的消息,但仍然不忘謝過特意趕來的易染,把果籃讓左氏的保鏢帶進病房之後準備親自送易染到醫院門口,但卻在途中被叫走。
沒想到,白承軒竟然還能醒。
而她得到的消息明明是白承軒已經腦死亡,甦醒的機率只要千萬分之一。現在這人一醒,麻煩無窮。
白承軒可是白氏集團名副其實的繼承人,他昏迷時白承瀝可以通過各種運作掌權,但如今他醒了,不管怎麼看白承瀝都應該讓位給大哥,即使是白氏董事會的那些老狐狸都會同意白承軒重新接管白氏,只因爲白承軒在經商的能力上比白承瀝強出太多,而且也更會照顧董事和股東的感受。
誰會放着一個能讓自己穩賺不賠,還非常好溝通的董事長不選,去選白承瀝那個暴君?
易染越想臉色越是陰沉。
正當她站在走廊上不走時,有左氏的保鏢走過來道:
“易小姐,這麼晚了您有人接嗎,需要我們給您叫車嗎?”
易染怎麼聽不出,這話就是攆人的意思了,這是怕她在醫院裏亂轉,再私下做什麼小動作,看來左惟墨對她已經充滿懷疑。
只是,就算她真要做什麼,也不可能自己出手。
沒有磨蹭,易染笑着說了謝謝,就跟着保鏢走了。
病房外,白藍雪叫出顏如玉,說了有人泄露白承軒甦醒的事,顏如玉面色一變然後拔高音量道:
“是哪個沒眼力見的說出去的,還是——”
她咬咬牙,才道,“還是有人故意出賣消息。承軒現在剛醒,他們就透露這件事給媒體,這是要讓那些盯着他的人對他下手啊。可別讓我知道是誰這麼壞,否則我一定抽死他。”
白藍雪心裏已經認定這是有人故意泄露,不然怎麼能這麼快就上新聞。
左氏的人基本不可能,只能是醫院方面的知情者出賣消息。左惟墨說過,左家請來給她父親治療的頂級醫護團隊都是簽過保密協議的,他們泄露的可能也不大,那就只有——
只有這個醫院本身的工作人員。
正當她沉思着要怎麼着手開始調查時,她剛充上電的手機響了,一看來電顯示,她露出冷笑。
又是白承瀝。
這人現在一定大感失算,下午還把車禍的主謀當成籌碼透露給她,只爲了和沈家窩裏鬥,沒想到晚上她父親就醒了。他一定以爲,白承軒這輩子都不會醒來了吧。
他把白承軒當已經死了的人看,才能行事毫無顧忌,現在知道白承軒竟然醒來,怎麼能不慌。
“叔叔,找我有事嗎?”
白藍雪緩緩接通電話。
而白承瀝的聲音就沒有這麼不緊不慢,他有些迫切地問,“你爸真的醒了?”
白藍雪故意裝傻:
“叔叔你在說什麼呀,我聽不清楚。”
白承瀝氣得險些破口大罵,但還是忍住,“別跟我裝了,聽你這個口氣,你爸一定是真醒了。呵呵,我是真沒想到啊,你的命竟然這麼好。”
沒等白藍雪說什麼,他就直接掛斷電話。
白藍雪垂下眼眸,她知道白承瀝肯定會採取行動,但這一次,她絕對不會讓他再傷害到爸爸。
與此同時。
天蠍走在倫敦郊區的樹叢裏,這裏沒有路燈,只有他的手電筒放出的那一道白光照亮了無言站立的那人的臉。
“你會如約前來,我有些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