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惟墨嘴角的笑意變深,他不緊不慢地說:
“別激動,我可沒有調查你的情史。我知道姜朝雲,是因爲她委託我來找你。”
“什麼?”
穆池驚得都站起來了,他把點着的煙熄了,激動的差點沒撲到左惟墨身上,被左惟墨有些嫌棄地甩開他的手。
“到底怎麼回事啊,你倒是說啊!這孩子好的不學,光和你爸學吊人胃口!”
平時一直吊兒郎當的他急得聲音都拔高了。
左惟墨看他着急,加快語速直接道:
“姜阿姨其實是我媽媽的表姐,這些年她和媽媽時常有聯繫。後來有一次她看到你和我爸見面,就認出你了。”
“認出我了之後呢?”
穆池急切道。
當年他和姜朝雲因爲一次任務見過面,那會兒他還是一個剛入行的新人,年輕氣盛又不知輕重,而比他年長十多歲的姜朝雲是在國際上都有名的資深特/工,被國際刑井組聘請來當授課的老師。
那一年他只有十八歲,也是那一年,他喜歡上了比他年長的老師,至此陷入愛河,再也沒有解脫。
別人都說男人永遠都喜歡年輕漂亮的女人,有時候他也懷疑自己是不是異類,但他就是不能自拔的深深喜歡着英姿颯爽的姜朝雲,愛慕着那個傳授他經驗,在實踐課時保護他的女老師。
哪怕她比他年長很多,旁人都說他的喜歡不合適,他也從未後悔和退縮。
“之後她就託我和你說一句話。”
左惟墨看着他,想起姜阿姨和他說話時的神情,口吻變得柔和,“她說她和你有過約定,約好了如果十年後你還沒有改變心意,那她就和你試一試。現在十年過去,她讓我問你,是不是還喜歡她。”
穆池聽到這段話時有些恍惚,後知後覺地想到,是啊,距離他們分別都已經十年了。
十年前他只有二十歲,十年後他也已經到了而立之年。
當時他是在喝醉後和一直回絕他的姜朝雲做的約定,他依稀記得,酒量比他還好的女人勾起嘴角似是嘲弄一笑,然後說,我也不是矯情的人,你要是真能等我十年不後悔,那我就跟你。
他以爲姜朝雲這麼說只是在開玩笑,但沒想到她還真記得這個約定。
“告訴她,我還是想要她。”
沉默片刻後,穆池堅定道。
左惟墨笑了笑說:
“既然如此,你自己和她說吧。”
說完他把寫了手機號碼的便籤給穆池,然後起身離開。
穆池拿着那張便籤,出了很久的神,隨即毅然用自己的撥通那個號碼。
聽到久違的熟悉聲音從耳機裏傳出,他低聲笑了起來,笑聲中的輕快活力和當年一樣。
下午。
白可兒推開門走進病房,看到白承軒靠在窗邊睡着了,而顏如玉就坐在他對面,看到白可兒進來,立刻對她做了個手勢,示意出去說話。
走廊上。
“怎麼了媽?”
原本白可兒還有些忐忑,擔心顏如玉是知道了她和方靜言的事,但見顏如玉笑得一臉開心,她又覺得不是那件事。
“你姐沒和你說嗎,白承瀝要完了。”
激動之餘,顏如玉緊緊握住白可兒的手,笑得燦爛如花,“你爸下週一也不用去開那什麼破會了,現在大局已定,被擠出董事會的人是白承瀝,公司又是你爸爸一人說的算了。”
白可兒愣了一下,沒想到這麼快就有了結果。
她也有些感慨,好像多年來提起的心終於放下了。
顏如玉想到什麼又道:
“現在家裏的事情又都步入正軌了,我剛好要和你談談。”
聽到談談這兩個字,白可兒又緊張起來。
“你現在這種學習狀態可不行啊。”
顏如玉的表情變得嚴肅,瞪着她道,“上個學期期末你差點掛科,你們學校的老師都給我打電話了。你這種成績下去,一年後怎麼考大學啊?你準備去讀個野/雞大學,給我丟臉?”
白可兒一聽成績的事頭都大,忍不住辯解道:
“我們家都這麼有錢了,我就算讀的不是什麼好學校也沒關係吧。”
聞言,顏如玉狠狠皺起眉,口氣變得嚴厲:
“你這是什麼想法,以後準備當啃老族?我一直都想把你培養成最優秀的孩子,但你怎麼就不爭氣。我們圈子裏,別人家的女兒都讀的是常青藤名校,就你是個不入流大學畢業的,說出去丟不丟人啊。”
“你姐姐這麼優秀,怎麼就你不行呢。”
白可兒在心裏說,那肯定是因爲人家媽基因好唄,但這話真說出來,顏如玉弄不好都要動手了。
“我不管,反正你到時候必須給我考個好大學。馬上就開學了,你天天在外面閒逛什麼,給我去上補習班。從下個學期開始,我得看到你成績進步。”
顏如玉雙手叉腰,就差提溜着她耳朵罵了。
白可兒只能先胡亂點頭,然後趕緊找個藉口落荒而逃。
她正往醫院外走去,迎面撞上一個人。
“我正找你呢。”
白藍雪看到她,也沒管她爲什麼心神不寧,而是把自己收到的短信給她看。
“有人匿名給我發了張照片。”
一邊觀察着白可兒的神情,白藍雪一邊沉聲道,“還寫了信息說,你和方靜言晚上一起去那種不正規的酒店,真的假的?”
白可兒睜大眼睛,搖頭道:
“我沒有啊。我和他都沒接過吻,我怎麼可能和他一起去那種地方。”
但照片上確實是她和方靜言並肩走進一家招牌曖昧的小店。
白藍雪沉着道:
“那你們當時是去哪裏?”
頓了頓,白可兒實話實說,“這是方靜言兼職打工的另一家店,他在裏面當收銀員。那天晚上我看到他在朋友圈裏說沒喫晚飯,就買了晚飯給他送去,所以纔有這一幕。”
白藍雪聽了面色有些鬆動,卻又皺眉道:
“你還給他送飯?”
聞言,白可兒低下頭,有些不好意思。她那種怯懦的姿態看着白藍雪眼裏一沉。
忽然被握住手,白可兒愕然擡起頭,對上白藍雪審視的目光。
“你到底在自卑什麼?”
白藍雪直截了當地問。
啊了一聲,白可兒被看得莫名有些慌亂,只是道,“我,我沒有自卑啊。”
“你騙人,你就是自卑。”
白藍雪靜靜地看了她半晌,片刻後才說,“我這麼說不是因爲你做了什麼,而是因爲你做了這些事,卻還要懷疑自己。你喜歡方靜言,因爲他有能吸引你的閃光點,但你也不差啊。”
笑了一下,白藍雪才接着道:
“你長得很甜美,家境又好,也知道善解人意,不是那種無理取鬧的大小姐。你知不知道,像你這樣的女生放在外面會多受異性歡迎。”
白可兒不說話了。
白藍雪看着她沉默的樣子,嘆了口氣又說:
“我沒有干涉你的意思,我只是想說,你也是很好的人,要有自信一點。有時候你越是自信就越是迷人,我們掌控不了對方的想法,但可以讓自己保持最好的狀態。
你可以喜歡任何人,可以爲了喜歡努力,但不要把他們想成自己配不上的人,這個世界上真沒有誰配不上誰。”
正說着,白可兒的手機響了一下,她拿出來一看,就看到方靜言給她發的消息。
皺眉看了片刻,她說:
“方靜言發短信約我們一起出去。”
白藍雪微微一愣,覺得好像有什麼過於巧合了。
而且最讓白藍雪擔心的不是白可兒和方靜言的關係到底進展到哪一步,而是那個偷偷給她發偷拍照片的人,對方究竟是什麼時候盯上的他們,爲什麼會關注這件事,是出於什麼動機。
如果白可兒不是白氏集團的千金,就不可能有人關注她。
說來說去,對方不論是出於什麼目的,一定是衝着白可兒的背景來的。
白藍雪微微垂下眼眸,面上卻不動聲色:
“我帶着惟墨一起去吧。”
聽她主動說要帶上左惟墨,白可兒心裏的滋味好受了一些。
自從上次方靜言見過白藍雪之後,她就覺得他對白藍雪有些別樣的關注,或許是她想多了,但她就是放心不下,方靜言給她的態度就好像對他來說,白藍雪比她要重要的多一樣。
她知道姐姐有多麼耀眼,從小到大她一直活在白藍雪的光芒之下,她也爲此深深地嫉妒過白藍雪,還被嫉妒衝昏頭腦做過很多不可理喻的事情。
她想自己或許真的比不過姐姐,被遮掩的光芒黯淡也是情有可原。
但這一次,她不壞任何惡意,出於對最美好感情的眷戀,希望自己纔是最吸引方靜言目光的人。
只有這一次,希望上天能眷顧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