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相貌身材家世,還有個人的才學和能力都到了被絕大多數人豔羨的程度,像他這樣的男人,應該是女人都往他身上撲纔對,怎麼可能還有他得不到的女人?
世人一定會這麼想。
但不死原卻笑着,並不覺得奇怪。
因爲他接觸過很多像他這樣的看似完美的男人或女人,而這些有求於他的人往往都有一個特徵,那就是他們都有放不下的執念。
越是什麼都不缺的人,才越會用力過猛,渴求自己得不到的東西。
人這種生物,就是如此不講理啊。
“既然如此,那就請楚先生隨我來。”
不死原禪師站起身,笑着對楚湛做了一個請的手勢。而楚湛微微有些遲疑,問他道:
“我求的這姻緣籤,您真能——”
聞言,不死原勾着嘴角,對他輕笑着說,“只要您心至誠,就有求必應。”
寺廟的後堂裏。
不死原拿出一個籤筒,遞給楚湛,笑了笑道,“從這裏隨便拿一支吧,不論拿到什麼,都是有緣。”
楚湛面上的表情掌控得十分到位,既有隱藏得很好的狐疑,又有被神祕氣氛感染的敬畏,還有能讓不死原禪師感到可以利用的期盼和執着。
“那就請菩/薩保佑我了。”
楚湛喃喃道,隨即搖晃着籤筒,然後閉上眼睛從裏面取出一支,遞給了不死原禪師。
對方接過了這支籤,細細地看了好一會兒,才道:
“您忘不了的那個女人,她和你之間,是不是曾有過解不開的孽緣?”
楚湛愣了一下,這一愣恰到好處,落到不死原禪師眼裏,讓他更加確認了什麼。沉默半晌後,楚湛才低頭笑了一下,“還真靈啊。我當年是和她有過一些誤會,因爲我單方面的作孽,導致我徹底失去了她。”
說着,他有些悔恨地搖頭道:
“如果不是那件事,她的丈夫就不會有重新把她追到手的可能,她現在一定就是我的妻子了。”
不死原禪師看着他,摩挲着手裏的佛珠,道了聲佛/號說:
“世間有情男女,皆要受到磨難。”
楚湛自嘲地笑道:
“不,我的磨難是我自找的,不是什麼不可抗力,就是我自己犯渾而已。我永遠都不會原諒自己,關於那件事,她也不可能原諒我,這就是我們之間永遠的隔閡。”
說完他又想到什麼,目光低垂,“您能從中看到我們的隔閡,那這支籤的內容一定不怎麼好吧。果然,時至今日我還覺得有挽回的機會,是我在癡心妄想。”
不死原禪師卻笑道:
“這支籤的意思是說,如果求籤者問的是一件非常艱難的事,那在日後會有意想不到的欣喜。”
聞言,楚湛怔住,他像是仔細理解了一遍這話的意思,然後纔開口說:
“那這就是說,我還有希望?”
他此刻臉上流露出的那一點喜色,讓他看上去多了深情,也多了癡迷,不死原禪師望着他,深藏在眼底不知是憐憫,還是別的情緒,對他道:
“人生在世,沒有什麼事不可能。還是那句話,只要你心至誠,堅持不懈,事就會有轉機。俗話說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這個世界上有那麼女人,你卻愛上了這個女子,和她之間有這麼深的羈絆,這難道還不代表着你們有緣?”
楚湛苦笑道:
“那就看您的選擇了。”
不死原禪師在寺廟的後堂裏轉過頭,他文雅到甚至稱得上精緻的容顏被燭光照亮了一半,另一半晦暗不清,臉上的神情似乎有佛一樣的悲憫和豁達,又像是一個含着笑意,卻別有心思的人。
楚湛正色說:
“您的意思是——”
“既然楚先生是誠心來,那我也不跟你打啞謎。”
不死原禪師微微眯起了眼睛,然後說,“現在阻擋在你和溫瀟中間的就是左愈這個人,沒了他,你想要溫瀟還不是唾手可得。”
他直接說出這兩個名字,楚湛心裏一沉,面上卻不動聲色道:
“您果然已經知道我是爲什麼來的了。”
不死原禪師仍然在微笑,就好像一個真正得道的高僧,可他說出的話,卻最是算計人心,“我把寺廟開在這裏,不僅是香客來選擇我,也是我來選擇香客。實不相瞞,在你來這之前,我曾調查過你,如果是我想知道的事,就不會是祕密。”
說着他又微微挑眉,口氣輕緩,“更何況,你和左愈之間的矛盾本來就不是祕密。”
楚湛沉默了半晌,似是在猶豫什麼,隨即終於道:
“那你說,我該怎麼才能繞開左愈。”
不死原禪師好像等了這句話許久,他的笑意很深,深到讓人覺得可怕,但楚湛看着他的目光卻是冷靜而堅定的。
“我有辦法,只要你配合我。”
在靜謐的佛堂裏,他低聲道,“你無需做什麼,就能得到你最想得到的女人,這就是菩/薩在保佑你。”
深夜,楚湛走出寺廟,坐上了等在門口的黑色大奔。
“老闆,我們是回酒店,還是?”
開車的司機問他。
楚湛頓了頓,然後按着太陽穴道,“今天太晚了,先回酒店吧。”
那個不死原竟然會承認讓人調查過他,更讓他感覺到一種有恃無恐的囂張。他料定,一定會有人跟在這輛車之後,如果讓對方看到他私下和左愈見面,那這齣戲就沒演下去的必要了。
而更讓他有些擔憂的是,這個不死原禪師到底是什麼人,他怎麼有種莫名的感覺,不死原對溫瀟也是有企圖的?
難道是他想錯了?
第二天一早。
在晨曦中,左愈吻了溫瀟的臉頰,在她耳邊笑道,“老婆,該起牀了。”
溫瀟的睫毛動了動,似乎和睡意鬥爭了好一會兒才睜開眼睛,望向左愈,她的眼裏因還未褪去的睏倦而有幾分迷茫,又有些許剛醒來時的溼/潤,看着左愈心裏一動。
真是像小鹿一樣的眼睛。
“別湊近我!”
看到左愈把臉湊近,溫瀟打了個激靈,用手擋住左愈的臉,憤恨道:
“你這老流氓,昨晚那麼多次,還沒夠?”
左愈被她罵了卻不氣惱,只是啼笑皆非道,“某人好像也很快樂吧,難道你不想要?”
溫瀟氣得臉都紅了,用枕頭打了他一下,趕緊從牀上爬起來,就往衛生間跑,“老流氓,我不和你說話了。”
等她離開,左愈含着笑意的眼裏微微沉下,多了一抹沉思。
昨晚楚湛和那個禪師見了面,也不知道這兩人談得到底怎麼樣。說實話,他對楚湛的演技還是非常有信心的,但對於那個不死原,他所知甚少,總感覺有些不踏實。
正想着,他的手機響了,一看果然是楚湛打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