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京的寺廟裏。

    “不死原禪師有事外出,您如果想見他,我可以幫您預約時間。”

    面容親切的僧人雙手合十,笑着對特意前來的香客道。

    這名香客雖然很失望,但沒有埋怨的意思,只是虔誠地說,“等他回來,請一定給我打電話,我們家族的祈福儀式,就交給不死原禪師了。”

    僧人微笑着說好,女香客才滿意地離開。

    不遠處,一道目光注視着這裏發生的一切。

    “不死原沒有在寺廟裏,廟裏的僧人說,他有事外出。昨天晚上,確實看到他常乘坐的那輛車駛出了東京。”

    東京周邊的小鎮。

    一輛黑色大衆停在某家不起眼的院子前,不死原走下車,快步走進了院子。

    就連這鎮上的很多人都不知道,這其實是一家地下診所。

    而不死原約好的心臟科醫生,就在這裏等他。

    做完一系列檢查,那名年邁眼裏卻閃着精光的老醫生咳嗽幾聲,道:

    “你的心臟功能已經衰竭到危險的地步,留給你尋找適配心臟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不死原的右手捂着胸口,他垂下眼,看到手上被燒傷的疤痕,目光頓住,然後緩緩開口:

    “其實我已經找到了適配的心臟。”

    “哦?那就不能再拖了,要做手術必須儘快。”

    老醫生摸了把山羊鬍子,催促道,“你這種情況,是越拖越危險,越是拖到後面,到時候手術途中也容易出意外。”

    說着他還有些感慨:

    “畢竟心臟這種東西,可是人體最不堪一擊的弱點啊。別看它在我們的胸膛裏跳得這麼有力強健,就好像能一直跳動着下去,但其實,稍有一點打擊,都能奪走它的活力。”

    聞言,不死原沉默許久,輕輕笑道:

    “我也不想拖,只是條件確實還不成熟。現在,我肯定比你着急得多。”

    老醫生有些好奇道:

    “有什麼不成熟?你是不信任我的醫術?”

    “不,我對您的醫術很信任,就像我信任您的人品和保守祕密的能力一樣。”

    不死原笑着說:

    “但問題是,和我適配的那枚心臟,還在別人的胸膛裏有力地跳動着啊。”

    老醫生聽到不死原的話,不禁臉上一怔,好不容易纔壓下驚駭,沒有表現出來。他爲地下診所工作,遊走在人性和道德的灰色地帶,但即使如此,他也不想讓自己的手粘上鮮血。

    “希望上天能再給我一些時間,就快了。過不了多久,我就可以帶着適配的心臟來見您了。”

    不死原的笑意仍然柔和,但看在老醫生眼裏,卻是形容不出來的可怕,如果地獄裏的惡魔也會笑,那就一定是這樣的笑容吧。

    老醫生伸手擦過額頭上的冷汗,心裏已經震驚到翻江倒海。

    這傢伙該不會是打算讓他親手從活人的身上取出心臟,做移植手術吧?

    這可是殺/人的行爲。

    他知道自己不是好人,可也從來沒親手做過奪人性命的事。

    “怎麼,您有什麼疑問嗎?”

    不死原凝視着老醫生的眼睛,那目光彷彿有種說不出的魔力,好像能看穿對方的內心,“難道,您反悔了?那會讓我很難辦的。因爲如果您爽約,那您之前的所作所爲就會被警方知道,憑您做的事,晚年恐怕都是要在監獄裏度過了。”

    說着,不死原頓了頓,又笑道:

    “還有您的家人。您有個很可愛的孫女,不是嗎?您冒着風險賺這麼多錢,也是想等百年之後,能給後代留下更好的庇廕吧。但如果因爲您的失誤,導致您的孫女活不到享受這些,這該是怎樣的悲劇啊,您一定會傷心欲絕的。”

    老醫生的嘴脣哆嗦起來,他看着不死原,那眼神就像是在看一個惡魔。

    可不死原卻毫不在意,反而笑意更濃,“現在,你只剩下一條路,那就是跟我合作,然後到死都不說出這個祕密。”

    另一邊。

    齋藤介也身在醫院。他對心臟科的醫學專家詢問道,“如果是心臟移植,兩顆心要在什麼情況下才能適配?”

    醫學專家對他說了很多專業知識,然後總結:

    “一般來說,沒有血緣關係的兩個人之間,心臟能適配的機率很小很小,有很多人都是在等待適配的過程中去世的,只有極少的一部分幸運兒能等到合適的心臟。”

    說着,醫學專家有些唏噓道:

    “如果捐獻者是接受捐獻者的近親,那可能性就會高很多。但是按照法/律,只能從生前簽署過器官捐獻協議的死者身上提取心臟,決不能接受生者的捐獻,不管對方的捐獻意願有多強烈,這也是爲了守住道德底線。”

    齋藤介聽着,面色沉下,“那需要提供什麼,才能檢測出兩顆心臟是否適配?”

    “要進行HLA配型檢測。”

    專家沉吟着道,“如果其中一方曾經做過非常全面細緻的全身體檢,能提供出相關方面的數據,那也是可以直接進行適配檢測的。”

    得到這個答案,齋藤介說了聲謝謝,留下一沓裝滿了美/金的信封,就轉身離開。

    等在走廊上的白石蒼一見他出來,迎上去忍不住道:

    “介公子,您是猜測,不死原之所以一直盯着那個叫溫瀟的女人,是因爲他覺得溫瀟的心臟能和他適配?”

    聞言,齋藤介頓了頓,沒有否認。

    白石知道他真是如此想的,一時都不知道該說什麼。

    “可是,不死原怎麼就知道溫瀟的心臟和他適配,這也不可能啊。他之前明明就不認識溫瀟,連和對方私下接觸都沒有過。難道他是憑藉心靈感應,就感覺出來的嗎?”

    又想了許久,白石深感荒謬。

    但齋藤介卻道:

    “你怎麼知道,不死原和溫瀟就一定沒有交集?有時候,所謂的交集不一定是兩個人見過面。如果不死原碰巧知道什麼我們不知道的事,或是通過間接手段,拿到過溫瀟這方面的體檢報告,那事情就解釋得通了。”

    白石啞口無言。

    事情的發展已經超出了他的想象。

    他原本還以爲不死原只是想從齋藤介這裏騙取什麼,現在看來卻不是如此,那個男人有更險惡的計劃。

    “介公子,下一步我們該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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