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局的接待室裏。

    不死原被兩個警員帶進房間,他看到端坐在桌子一邊的年輕男人,臉上竟是浮現出了笑意。

    齋藤介看到他的表情,皺起眉問:

    “你有什麼好笑的?”

    聞言,不死原嘴角的笑意卻更濃了,他淡然道,“你從很早的時候起,就知道我在騙你了吧?但你一直裝了這麼久,就爲了把我送給警方?”

    齋藤介微微垂眸,口吻平靜:

    “可以這麼說。又或者,你可以理解成我是爲了給千檜理一個交代。”

    不死原搖着頭,就好像他的話語愚不可及,“已經死去的人,還需要什麼交代?你做這麼多就是讓我活不成,但我死了,千檜理就能回到這個世上嗎?她已經徹底地離開你了。”

    聞言,齋藤介擡起眼,看着不死原,他的目光沉靜又深不可測,並沒有像不死原以爲的一樣情緒激動。

    “既然你這麼想,那就當做我是要給自己一個交代吧。”

    齋藤介的聲音不輕不重。

    不死原盯着他,冷笑着說,“你不過是一個爲了女人就要死要活的可憐人,還談什麼交代,其實那就是你愚蠢的執念而已!”

    齋藤介微微一笑,望着不死原道:

    “是又如何?”

    不死原一時間怔住,然後他嗤笑一聲道,“你說呢,一個人如果是蠢貨,那能怎麼樣。你願意當蠢貨,這是你的不幸。”

    齋藤介對他話裏的攻擊性視若無睹,只是淡淡道:

    “如果你說的蠢貨,就是像一個真正的人一樣活着,那我確實甘願如此。不死原,我今天來見你不是天真地期待你的懺悔,我知道你能做出這種事,就不會感到後悔。而且,我也對你是否有懺悔之心毫無興趣。”

    現在無論不死原懺悔與否,都已經不重要了。

    不死原看着他,身體朝後坐了坐,冷冷道:

    “那你是爲了什麼來的?”

    齋藤介沉默片刻,開口說,“當年的那起大火,是你策劃的沒錯吧?”

    不死原笑着點頭道:

    “也難爲你用了這麼久,纔想到我就是策劃者。這個世界上雖然有很多意外,但是莫名其妙的着火,背後往往都是隱藏着祕密啊。”

    聽到他感慨般的口吻,齋藤介目光深處的冷意更甚,他望着不死原道:

    “當年你既然是想要千檜理的心臟,爲什麼又要讓她葬身火海?你製造火災的意圖,不就是爲了向別人解釋她的失蹤嗎,何必牽扯出那麼多事,還搭了一個無辜的女傭進去。”

    不死原笑了一下,嘴角似乎充滿遺憾,“其實那場大火後來失控了,我原本沒想讓它燒得那麼大的。如果把千檜理的身體都燒成灰,那我還用什麼心臟呢?你以爲我想不到這一點嗎?”

    “失控了?”

    齋藤介皺眉道。

    “千檜理在得知我的意圖後,她對我說,如果只有她的心臟才能讓我活下去,那她願意給我。”

    說到這裏,不死原的表情變得十分陰鬱,“我當時欣喜若狂,以爲她真的是願意爲了我犧牲她自己,還很感激她這個好妹妹。可我沒想到,她說願意給我心臟,只是爲了矇騙我好找機會逃出去而已。”

    齋藤介頓住,他的雙手緊攥成拳頭。

    “我就不該告訴她,我是要假造火災現場,然後對外人說她葬身在火海之中。”

    不死原對當年的事充滿怨恨,“如果我沒說這句話,那當年我的計劃早就成功了,後來也不至於費這麼多心思鋌而走險。”

    “當時到底是發生了什麼?”

    齋藤介打斷他的遺憾,冷聲道。

    “千檜理在騙我說她願意爲我犧牲自己之後,我就要給她打一針麻醉劑,把她弄到車上帶走,因爲我騙她半路又改變主意,那樣我就會很難做。”

    不死原低聲回憶着當年的事,“可是,就在我要給她打麻醉劑的時刻,她卻忽然掙脫了我,然後她衝進了別的房間。準確來說,計劃放火的人是我,但實際上放火的人卻是她。”

    “你說什麼?”

    “是她放了火,還往裏扔了易燃品,讓整個寺廟都燃燒了起來。”

    不死原臉上的表情變得扭曲,他憤恨道:

    “這該死的女人,她是打定主意不想把心臟給我,纔想出這樣的損招!爲什麼她明明可以去死,卻寧願和我同歸於盡也不配合我的計劃!她想死,我還不想死!我從沒見過這麼自私的人。”

    說着,他又死死盯着齋藤介,冷笑道:

    “你口口聲聲說我不僅害死了千檜理,還害了一個無辜的女傭。但你知不知道,那女傭是因爲千檜理放的那把火,才被困在高處,最後只能慘叫着跳下來的。真正害了她的人不是我而是千檜理啊。”

    齋藤介一時震驚,說不出話來。


章節報錯(免登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