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瀟剛一走出酒店大門,就被戴着墨鏡的女人攔住。她腳步頓住,看着摘下墨鏡的程露露,臉上沒什麼表情。

    “你怎麼知道我住在這裏?”

    她脾氣是好,所以這時候還能耐心地問上這麼一句。這要是左愈在這裏,根本就不會停下腳步,大概率就把程露露晾在這裏,人直接走了。

    程露露雙手合十,誠懇道:

    “不是我故意打探您的隱私,但您住在這裏,東京的各大媒體都知道,還有娛記報道過。”

    溫瀟看着她,口吻緩淡,“原來是這樣。那你有什麼事嗎?”

    程露露剛要開口道歉,溫瀟就對她一笑打斷道,“如果是上次宴會的事,那就不必再說了。那個鬧事的女人是怎麼進的現場,我也不想再追究,還是謝謝你能想到邀請我。”

    聽到溫瀟的話,程露露心裏咯噔一下,她知道溫瀟這麼說就是要和她劃清界限的意思。

    她真是恨死了暗中搗亂的裕衡,對方的意圖顯然已經達到。

    裕衡很聰明,他讓宴會上出現一個潑婦就是爲了破壞溫瀟對她的觀感。本來溫瀟就對她沒什麼好印象,出了這件事對方就順理成章地更不會接近她了。

    還有一直把溫瀟當成寶貝看的左愈,估計她現在已經上了那個男人的黑名單了吧,他是肯定不會再讓溫瀟和自己接觸的。

    所以程露露只能厚着臉皮等在酒店外,就等着溫瀟出來好給她道歉。

    “不,我的宴會上出了這種事,是我的全責。”

    程露露就差給溫瀟跪下了,“您是我好不容易請來的貴客,那個大媽讓您在現場如此難堪,我真的過意不去。當時我不在場,是因爲外面有人找我,我不是故意躲開——”

    溫瀟笑着搖頭道:

    “我沒有怪你的意思,這件事你也不必往心裏去了。”

    程露露不動聲色地觀察着她的表情,心裏寧願她表現出一點不滿,她越是這樣就越代表她不想和自己多說。

    “可是,就算您不在意,我本人也是過意不去的。畢竟是我做錯了事。”

    沉默片刻,程露露垂下眼眸,低聲道,“我已經把賠禮帶來了。”

    “賠禮?”

    溫瀟眉頭微微皺了一下。

    程露露身後的一個保鏢立刻用雙手獻上包裝精美的禮盒。溫瀟遲疑着道:

    “如果你堅持要道歉,那我原諒你,可禮物就算了。”

    聞言,程露露固執道,“這不是什麼貴重的俗物,而是我的一番心意,您一定要收下。我知道左先生在幫您建立個人藝術館,那藝術館裏肯定要有收藏的展覽品吧,我願意把這幅畫送給您,讓您展出。這是裕家的收藏品,是柯羅的真跡。”

    溫瀟怔住,沒想到程露露竟是要送給她一幅畫,還是著名風景畫家柯羅的作品。

    她不怎麼熟悉畫作拍賣市場,但如果是柯羅的真作,那拿出去拍賣絕對的價值不菲。

    “我知道您不想收我的禮物,是不想再和我扯上關係了。”程露露苦笑着道,“我也沒有用一幅畫從您這換取什麼的意思,就請您收下吧。”

    溫瀟想了想,還是溫和地笑道:

    “我沒這麼想過,但這幅畫我還是不能收。一是因爲這太貴重了,二是因爲你也說了這是裕家的收藏,裕老爺子生前應該希望它能被留給裕家的後人,我不能奪人所愛。”

    程露露心裏又是一沉,她沒想到溫瀟看着好說話,卻如此油鹽不進。

    但對方又確實有這樣固執的資/本。有左愈給溫瀟撐腰,溫瀟可以說是既不會缺錢,更不會缺人脈。

    如果是別人這麼堅持,程露露或許會認爲那個人故作清高,但這人是溫瀟,她卻無話可說。

    要怪也只能怪溫瀟嫁了個好老公,好到讓所有女人嫉妒,卻也只有嫉妒的份。

    “如果您一定不肯收下這幅畫,那也請您同意將它展出在您的藝術館。”

    程露露把算計都放在心裏,面上仍舊是誠摯的懇求,“我先生在世時就特別喜歡資助藝術家。

    他說過,好的藝術品都留在家裏束之高閣,那收藏就沒有意義,偉大的作品應該被展覽在博物館,永遠對公衆開放,讓所有喜歡藝術的人都能欣賞到它們,這纔是他心之所向。所以,您就當是幫我完成他的遺願。”

    溫瀟一時沉默。

    如果是左愈在這裏,他一定會直接拒絕程露露,告訴對方這世界上有的是展覽的地方,沒必要非在這裏。他甚至會直言不諱,他就是不想用任何形式和她扯上任何關係。

    但溫瀟卻說不出這樣的話。

    不管程露露的真實意圖是什麼,但當對方說出裕老爺子的遺願就是讓偉大的作品被公衆看到時,溫瀟就被打動了。

    這種打動是理想的,單純的,會被人算計的,左愈一直都在守護的,也是她自己不想失去的。

    “名義上,裕家還是這幅畫的主人,你們只是讓畫作在展館裏展出。”

    下一刻,溫瀟緩緩道。

    程露露心裏涌起一陣欣喜,她果然讓步了。

    “那就謝謝您了。”

    溫瀟對她點頭,然後看了一眼等在門口的車道,“那我就先離開了。這幅畫你先帶回去,我現在不方便保管。等藝術館開始運作之後,我再讓人聯繫你。”

    程露露笑着說好的,又想到什麼,怪不好意思般道,“本來我是想向您賠禮道歉,結果卻變成了您又幫了我一件事,我這欠您的是越來越多了。”

    溫瀟看着她道,“我說過,你不欠我什麼。所以,不用再說這種話了。”

    說完她就上車離開。

    程露露獨自站在酒店門口,看着那輛黑色林肯駛出她的視線,嘴角微抿着,剛纔面對溫瀟時臉上的真誠都消失殆盡。她用嗓子眼冷哼一聲,如果不是社團非給她佈置這個任務,她纔不會來討好這女人呢。

    溫瀟又有什麼好嘚瑟的,不就是嫁了個好老公嗎?也不知道左愈就那麼忠心,還真就爲這女人守身如玉了。

    滬城。

    齋藤菜月笑嘻嘻地挎着季雲子的胳膊,那副親暱的樣子讓路人都側目,幾乎都以爲他們是一對情侶。

    季雲子眉頭忍不住皺起來,他試着想擺脫齋藤菜月的胳膊,卻被越拽越緊。

    “怎麼了?本小姐不過是想挽着你胳膊你都不願意,被我挽一下你是會掉塊肉還是怎麼樣?”

    察覺到他的抗拒,齋藤菜月揚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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