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麼?齋藤菜月被綁架了?”

    接到消息的第一瞬間,左愈的表情就變得十分凝重。

    左惟墨在電話裏言簡意賅道,“她帶着四個保鏢一起出行,結果在路上,有一個保鏢忽然對同伴出手,而開車的司機也做出了背叛的舉動。車內發生了激烈的混戰。”

    左愈每聽一句,面色就更加陰沉一分。

    “而那兩個叛徒還有一夥黑衣人接應,在明顯的劣勢下,有一個保鏢保護齋藤菜月跑下了車,讓她逃跑,自己被追上來的人捅中了腹部,經過搶救後脫離了生命危險。車上發生的事,都是他口述。”

    左惟墨深深吐出一口氣,繼續道:

    “齋藤菜月跑了沒多久也被追上,在衆目睽睽之下被那幾個黑衣人拖上了車。那些匪徒還在人羣之中使用了煙霧彈,影響極其惡劣。如果不是警局的人壓下報道,大街上有人被劫持的事現在肯定就成熱搜了。”

    “他們是狗急跳牆了。”

    左愈沉默片刻,冷冷道,“居然連齋藤財團的千金都敢綁架,這是明目張膽要和齋藤家爲敵,愚蠢的舉動。”

    雖然這個社團蟄伏在暗中形成了一股可怕的勢力,但齋藤財團在霓虹的地位和實力又豈是這麼容易被撼動的?更遑論齋藤財團的背後還是霓虹的其他幾家大財閥,他們在東京正界的影響力都不容小覷,真正激怒了他們,所遭受的報復絕對會很恐怖。

    在左愈看來,這個社團如果想要在和齋藤家的對峙中佔到便宜,像之前那樣一直藏在暗中,暗搓搓地做一些小動作是最好的選擇,因爲他們還不具備和齋藤家正面對抗的能力。

    但現在爲什麼,他們會選擇鋌而走險呢?難道是社團的內部有什麼變動,或者是那個背後贊助的社團老闆因爲什麼事等不及了,所以纔會用這麼偏激的手段?

    這是想要魚死網破?

    左愈目光沉着,猜測着那個隱藏在社團背後的“老闆”究竟是誰。

    “齋藤菜月是在滬城失蹤的,所以,齋藤家一定會立刻派人到滬城去做調查。”

    因爲暫時沒有頭緒,左愈停止了猜測,對左惟墨道:

    “你要代表左氏集團幫助他們。現在,我們是盟友。”

    左惟墨沒有猶豫,“明白。”

    “還有,那個叫莫嫣的女人,她的失蹤不會簡單。如果她真是那個社團的人,那現在對她的追查就更有意義。”

    左愈想到什麼,淡淡道:

    “這個社團的野心還真是大啊,裕家,齋藤家,甚至連我們左氏,他們都想當成棋子。可這一局棋不下到最後,怎麼知道誰纔是最後的贏家?”

    等左愈掛斷通話,回過頭就看到溫瀟擔憂的目光。

    “齋藤家的千金失蹤了?”

    溫瀟在倫敦其實還見過齋藤菜月一面,雖然對方任性得像被慣壞了的大小姐,但能看出那小姑娘的本性其實並不壞。

    “是她身邊的保鏢出了叛徒。”

    左愈望着溫瀟輕聲道,“我已經讓惟墨代表左氏,配合齋藤家的人進行調查了。既然她是在滬城失蹤的,那我們就能幫上忙。”

    溫瀟點了點頭,又想到什麼,忍不住皺起眉道:

    “你說那個社團選擇在滬城動手,會不會是想——”

    說着她頓住。

    但左愈知道她想說的是,對方挑在滬城這個地方綁架齋藤菜月,是不是想挑撥左氏和齋藤家的關係?衆所周知,左氏在滬城的地位不同凡響,如果有人多想也是正常。

    可左愈只是淡然一笑,篤定道:

    “不,齋藤財團的人不會覺得我們和這件事有關。”

    溫瀟皺眉,“爲什麼?”

    “因爲,他們如果這麼容易就被人挑撥,那他們就不是齋藤財團了。”

    左愈笑着道。

    齋藤家的府邸,書房裏。

    “祖父,還是讓我去滬城。”齋藤介主動道。

    聞言,齋藤俊戶看着他半晌,卻搖了搖頭說,“不,你不能去。”齋藤介頓住。

    “父親,爲什麼不讓阿介去?”

    齋藤理光忍不住開口道,“現在家裏的這些孩子中,也就阿介有獨當一面的能力。如果讓別人去滬城,能處理得好這種事嗎?菜月現在可是——”

    齋藤俊戶望着他,目光沉重,“正因爲阿介是所有人中最出色的,所以東京才需要他。而且東京這邊追查那些人的事一直是由他負責,他離開了,這邊的進展就要告一段落,這或許正是我們的敵人所希望的。”

    “但是——”

    “沒有但是。”

    上了年紀的老人沉着臉,背過身去,聲音中有幾分滄桑,“他們既然綁架了菜月,就一定會和我們進行談判。等電話吧。”

    他不是不擔心自己的這個孫女,但豐富的人生閱歷讓他心如磐石,他知道就算擔心了也沒用,只會讓事情變得更糟糕。這種時刻,他身爲一家之主必須保持冷靜。

    “還有,讓邦彥去滬城。”

    齋藤俊戶又道,“他人在夏威夷度假,天天和那些女人混在一起不務正業紙醉金迷,現在家裏出了這種事,他作爲家裏的一員也該回來了。”

    聞言,齋藤理光臉上浮現的滿是不贊同。

    邦彥是他同父同母的胞弟弟,但他很清楚他這個弟弟就是扶不起來的阿斗。

    當年父親讓他這個弟弟接手齋藤財團的一個投資項目,最後賠得是一塌糊塗,如果不是齋藤財團不差錢,這麼大的損失不知道要多久才能掙回來。這要是普通的集團,弄不好就直接倒閉了。

    就這種辦事能力,讓邦彥去滬城處理菜月被綁架的事情,那不就是不把菜月的性命當回事?

    齋藤理光甚至感到憤怒,而齋藤俊戶似是感覺到他的目光,回過身來剛好和他對視,將他眼裏的不滿盡收眼底。

    “你覺得我的安排是不重視菜月?”

    老人直接道。

    頓了一下,齋藤理光別過目光道,“我就是不明白,爸爸你爲什麼要讓邦彥去做這麼重要的事。作爲兄長,我本來不該說這句話,但現在涉及到菜月的安危,我不得不說,他這輩子哪怕做成過一件有用的事,我都不至於這麼不相信他的能力。”

    沉默片刻,他激動起來道:

    “爸爸,要說管理公司主持大局的能力,我承認我是比不上阿介,所以你讓阿介留在東京,我不說什麼。但讓邦彥去滬城,我絕對不贊同!既然你要讓不重要的人去滬城,那就讓我去吧,我是菜月的父親,我不可能袖手旁觀!”

    說完他就低下頭,轉身離開房間。

    而齋藤俊戶只是站在原地,沉着臉沒有阻攔。齋藤介看着他的背影,回過頭對老人道:

    “祖父,您讓邦彥叔叔去滬城,是因爲您覺得在滬城不會有實質性的進展?”

    齋藤俊戶輕嘆一聲說:

    “你確實比你父親強得多。”

    那個社團的人既然敢對齋藤菜月下手,還是挑在滬城這個地方,他們顯然是做足了準備。在滬城,齋藤財團能做的事情很少。即使有左氏幫忙,但滬城那麼大的國際都市,想要找人是何其的困難。

    也就是說,齋藤家派去滬城的代表只能默默地等待對方聯繫他,只能無力地去和綁架了自家成員的敵人談判,主動權都掌控在對方手中。

    老人的眼光毒辣,他知道這件事的突破口,一定是在東京被找到。

    畢竟,那個社團的人綁架菜月,就是爲了威脅齋藤家。人在他們手裏,他們就會肆無忌憚,而齋藤家不能只是被動地任其擺佈。

    齋藤家手裏必須握有籌碼,才能改寫局面!

    所以齋藤俊戶在第一時間想到的不是贖回而是交換。如果齋藤家也拿到了關於那個社團的重要證據或是更重要的東西,那纔有希望讓菜月回家。

    否則對方就一定會把菜月死死地捏在手裏。

    這在他看來纔是最有效的做法。

    所以,他把自己信任的晚輩留在東京,不是因爲他不在乎自己的孫女,而恰恰是因爲在乎。

    這些事,他不說齋藤介也能想到,但齋藤理光就想不到。

    “我明白了。”

    齋藤介望着祖父,這一刻對面前的老人肅然起敬,他低聲道,“我會去告訴父親您的意思。”

    “就讓他也去滬城吧。”

    齋藤俊戶卻苦笑了一下道,“我想留下他,是覺得他身爲菜月的父親,東京這邊的事他肯定也希望參與進來,畢竟這纔是讓菜月回家的真正方式。但我卻沒有考慮到,對他來說這或許是很大的折磨。”

    停頓片刻,他緩緩說:

    “畢竟每一個父親,都希望能在離子女更近的地方。更何況,他的女兒是在危難中。”

    這種情況下,他不能要求齋藤理光保持理性,這是殘忍的。

    “理光管理公司的能力並不強,因爲他容易心軟,總是被旁人和自身的情緒掌控。作爲齋藤財團的掌門人,我對他是失望的。但作爲父親,知道他是一個重感情的人,我並不遺憾。”

    書房中,老人的聲音很低,卻讓唯一的聽衆動容。

    齋藤理光急急地走到大廳裏,看到站在那裏等待的妻子。

    “理光,爸爸怎麼說?有消息了嗎?”

    女人已經快要四十歲,但她保養得很好,仍然是二十歲女郎的模樣,美豔一如當初。眼下她精緻的臉上浮現出的卻是焦急,讓她整個人的光彩都黯淡了不少。

    “我今晚就出發去滬城。”

    齋藤理光擡起頭,答非所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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